聽他這一說,謝時鳶還是像無事人一樣,接過蘭楚堯手裡的器具代替他倒茶。
蘭楚堯眉心緊擰,鎮北侯一走,謝時鳶被迫挑起大梁,可他並未向先祖一樣上戰場領殺敵,反而進入朝堂替皇帝做事,這就算了,如今還把謝家軍牽扯進來,他真是不明白謝時鳶在想什麼。
謝蘭兩家關係甚好,一定程度上蘭楚堯不會避諱,他直接了當:「老侯爺在世時說過,謝家軍只能在戰場上衝鋒陷陣,絕不會參與朝堂上的爭鬥,你為何無緣無故趟這趟渾水?」
他以為謝時鳶好歹會解釋個一二三,謝時鳶卻笑,配上他那絕頂容顏,如雪後新梅驀然綻放,顯得驚心動魄,他帶著莫名的語氣反問道:「若我早已身在泥潭中了呢?」
蘭楚堯一怔,望著謝時鳶,驚覺他不知從何時產生了變化,像是被人擊碎精緻脆弱的外表後一點一點露出堅毅的本色。這種變化來的悄無聲息,又在某些時候幾乎以一種強硬的姿態展現出來。
蘭楚堯此時無比確信,謝時鳶身上一定發生了某些不為人知的事情。他眼神複雜,思緒幾度翻轉,才說:「謝家軍不是靠什麼信物就能調動的,他們只忠於謝家,皇帝不會不知。」
謝時鳶抬頭看了他一眼,鳳眸凝沉,順著他的話頭回道:「薛霽卿是知道,但這是他目前與太后抗衡的唯一籌碼,赤手空拳總要有把刀,不管利不利他都不會拒絕。」
蘭楚堯這才恍然,他搖頭自嘆,覺得自己真是在商場混得太久,對錢財越來越精明,對朝廷上的事卻愈發遲鈍了。
不過,薛霽卿是當今聖上的名諱,蘭楚堯聽他這麼叫,意會到什麼,開口便問:「你不是真想替他做事吧。」
謝時鳶神色難辨,口吻十分隨意:「誰知道呢。」
蘭楚堯沉思片刻,想起什麼,一掃方才沉悶的氣氛,調侃道:「算起來,你們還是表兄弟呢。」
謝時鳶輕聲冷嗤,無視他的調笑:「薛霽卿生母地位不高,早年又惹了先帝不高興,他自小在冷宮長大,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。這人吃了不少苦頭,別說我,他對先帝都無一絲親緣之情。」
第 7 章
蘭楚堯聽罷也搖搖頭:「若不是那些皇子一個個離世,太后的孩子又夭折,這位置也輪不到他。」
謝時鳶聽到這話卻凝起雙眉,想起薛霽卿惡狼似的脾性,心裡升起異樣的感覺,他望著蘭楚堯,提醒了一句:「別輕易招惹他。」
蘭楚堯吃癟,滿不在乎應了一聲,又想起正事:「行了行了,不提這些,你來找我到底想做什麼?」
屋裡安靜片刻,謝時鳶回神,拿出一張信紙,遞給他。
蘭楚堯接過來,掃了一眼上面的字:「見君子,這是什麼?」
謝時鳶眉目幽深:「一家商行的名字。你不是想在江南一帶發展生意嗎,找到背後的人,也許可以讓你的身家翻幾番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