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說夫君二字了,但謝時鳶是第一次聽到,他端著碗的手失態顫抖了兩下,湯也灑了一點出來。
太后逗趣:「忱兒的夫君我當然喜歡,世子這是害羞了呢。」
宋忱不好意思地笑,向宮女要來帕子,拉過謝時鳶的手幫他擦掉污漬,一件小事,他卻很專注,那細緻的動作,比尋常人家的小媳婦還溫柔可人。
太后看他們恩愛的樣子,很是滿意。
此次進宮,本來也是設的局,既然目的已經達成,就沒有繼續留人的必要,他們在宮裡待了沒多久,太后就將他們遣散了。
宋忱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個湯婆子,他一隻手放在側邊暖了暖,就想像來時一樣去牽謝時鳶的手,卻被他不著痕跡避開了。
宋忱一愣,心裡失落,跟在謝時鳶後面低頭一言不發。
走的時候光看著腳下,脖子露出一大截也不知道,這會兒雪下得又大,如鵝毛紛紛揚揚。雲影屋瓦下,枝頭上殘留的積雪在寒風中簌簌墜落,落在地上發出輕輕的悶響。
不知是哪團雪調皮,直直墜入了宋忱衣領。京城的雪乾燥,一大團堵在後面,凍得他一抖,宋忱停在原地不停縮著脖子,抬起手還差一點才摸得到。
謝時鳶走出去幾米,後知後覺發現身邊空無一人,轉頭看見他可憐巴巴地夠著脖子,不知在玩什麼花樣,謝時鳶擰眉:「好端端的怎麼不走了,你在做什麼?」
宋忱嘟囔:「脖子裡進雪了。」
兩人離得不算近,宋忱聲音又小,謝時鳶沒聽清:「什麼?」
「脖子裡進雪啦!」
謝時鳶走回去,對著他站定,身子往前一傾,借身高的優勢直接把手伸進他的後背。兩人像是環抱在一起,宋忱虛靠在謝時鳶的肩頭,頭一便就能看見瑩白的耳朵,鼻尖縈繞著雪松冷冽的氣味。
謝時鳶把大的雪塊掏出來,又撿去了小碎花,才離開他的脊背,那一剎那,宋忱本能抓住他的袖子,謝時鳶站直了,鳳眸清寒,低垂著無聲詢問。
宋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,想了想小聲說:「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。」
宋忱覺得這是一句誇獎的話,謝時鳶肯定會喜歡,但他的眼神更冷了,接著瞅了自己一眼,扯開袖子,帶著拒人千里的寒光棄他而去。
宋忱有些莫名,不知哪裡又惹他生氣了,謝時鳶總是喜怒無常。他走得慢,謝時鳶腿又比他長,轉眼間就看不到人了,車馬在宮門口,還有好遠一段路,宋忱又害怕摔倒,小心翼翼走著。
即便如此,路過轉角時,他與對頭而到的隊伍還差點撞上,後面明晃晃的帝攆被迫停了,宋忱咽了咽口水。太監剛想斥責他,裡面的人掀開帘子,蒼白玉指抓著布帷,氣勢外泄,果然是薛霽卿。
看清衝撞的人,他面上浮現出幾分笑意:「原來是你,怎麼一個人在這走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