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楚堯也是一頓。
大雍有男子成婚的先例,梓君便是男妻的代稱,二人都沒想到謝時鳶會這麼稱呼他。
倒是樓觀雪,他並無意外之色,只是把藥箱放在桌上,伸手向宋忱示意:「當然,郎君請坐。」
謝時鳶鬆開握著宋忱的手,一條綢帶封鎖了雙目下的情緒。
宋忱呆呆地坐到樓觀雪對面,手腕被拉置在軟枕上,兩根乾淨漂亮的手指搭上來,修長如玉。
蘭楚堯簡單講述了他的情況。
樓觀雪心中有了底,看得很快,不知探到什麼,眉頭擰了起來。
宋忱見狀,心裡有幾分忐忑。
樓觀雪鬆開手,稍稍沉吟後有了判斷:「成年舊疴,已經成了定形,恐怕難以治療。」
謝時鳶一頓,也產生什麼異樣的情緒,他好像只是心血來潮問了一句,無妨結果如何:「那便罷了。」
樓觀雪卻想到什麼,多說了一句:「我醫術不精,但似乎感受到他體內存留的一絲毒息,隱藏得很深,如果能找到人將毒引出,或許另有轉機。」
謝時鳶身子輕動,隨意應了一聲:「我知道了,多謝觀雪兄。」
樓觀雪似乎嘆了一聲,輕得微不可聞。
這只是一個小插曲,謝時鳶接著就要帶樓觀雪前去安頓,但樓觀雪不欲叨擾,只讓小廝帶路離開。
蘭楚堯也道別:「事情既已辦成,我也該走了。」
說罷腳底像抹臉油似的,跑得飛快,浴房裡留下他們兩人,宋忱捏著自己殘破的衣角,眼睛濕漉漉的,像池子裡的水蒸氣一樣,難以消散。
他張了張嘴巴,想說什麼,謝時鳶沒給他這個機會,抬步往外走。
宋忱只能將一切拋之腦後,快步跟上。
*
樓觀雪來的第三日,宋忱按蘭楚堯所說,邀請各家公子小姐游湖,地方定在城外的清和湖,各家都很賞臉,但凡收到貼子的,都到場了。
此時是晚上,波光粼粼的水面上,點起了盞盞河燈,光芒倒映在湖中,像是墜落人間的星星,岸上燈火闌珊,依稀可聞絲竹嘈雜聲。
他們乘的是蘭楚堯的私舫,橫在湖心,華麗非凡,一副海上明珠的氣派,在一眾船舫中十分惹眼。
就連一向享盡奢靡的公子哥都亮著眼四處打量,對宋忱感嘆:「你從弄來這麼好的東西,我今個算是開了眼,當真不虛此行啊!」
宋忱摸摸頭,沖他淺笑:「朋友借的。」
說罷看向外面,有點坐不住,蘭楚堯怎麼還沒來?不是說了很快就會到嗎,這都戌時了,人影都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