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沒有察覺,她現在又好聲好氣和宋忱講道理,好像剛才說那些話的人不是她一樣:「你是覺得自己做的沒什麼,又可曾為宋家的門楣考慮過?你知不知道旁人說你父親教子無方,說宋家沒有半點規矩?」
宋忱目光一直顫著。
太后又拿他說事:「忱兒,本宮不管你怎麼想的,歷來哪個皇帝無妻無兒就有侍君?你覺得陛下喜歡你,那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罷了,他終歸要娶妻生子,替大雍開枝散葉。」
「到時候他們一家和樂,你什麼都沒有,陛下可還會記得你?」太后拉著他的手,滿臉為他著想的樣子,「姑母不想看你被困在後宮,一輩子衰敗至死啊!」
宋忱不知她為什麼想到這些,眉頭緊鎖。
太后手上微微使了點勁:「忱兒,你聽姑母的,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!和你父親說說,告訴他你不想在宮裡,讓他把你帶回去,哪怕回侯府也是好的!」
他一句話也不曾說。
太后生怕他不應,一直逼問:「聽見了嗎?聽見了嗎?告訴姑母!」
她逼得太急,宋忱手上也被掐出幾條紅印,他張了張口,還沒說什麼,突然外面響起劉公公尖利的嗓音:「陛下駕到——」
此句猶如天籟,宋忱一下子找到了後盾,僵直到腰也慢慢放鬆了,只期待薛霽卿趕緊進來。
太后一頓,眼裡閃過一絲狠色,若無其事鬆開宋忱的手。
薛霽卿一進來,直奔向宋忱。
他把宋忱拉過來,安撫了他發抖的身體,然後將宋忱牢牢護在身後,嗓音冷冽:「不知母后到來有什麼要緊事?」
太后眼睛輕眯:「本宮來看看自己的侄兒,不行嗎?」
薛霽卿眉眼微垂:「自然是可以的。」
太后稍稍一松,薛霽卿又說:「不過現在看完,母后該走了吧?朕還有些事要單獨和宋侍君講。」
太后臉色一冷:「怎麼,這裡容不下本宮,有什麼事是不能讓本宮知道的?」
薛霽卿一言不發,漆黑的眼瞳一直盯著她,寒光懾人。
太后得不到回應,面上一僵。
薛霽卿漫不經心:「母后還是快些離開吧。」
「你……」太后又閉了嘴,不敢和他硬碰硬,起身看了宋忱一眼,皮笑肉不笑,「本宮來得不是時候,罷了,改日再來便是。」
說罷拂袖而去。
薛霽卿這才轉身,去看宋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