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蘇櫻畏罪潛逃,那你們就是連坐,」捕頭叫一聲,「來人,把四門鎖了,一個都不准出去!」
別院。
張用隔著屏風回稟:「……盧元禮指證是娘子傷了他,指證崔家和葉兒是幫凶,眼下長安縣正往崔府求證,葉兒已經收押女監。」
蘇櫻心裡一跳。她粗淺知道些律條,以奴傷主,無論是主犯從犯,一律處斬,葉兒是她的侍婢,她如今還算得是盧家人,那麼葉兒也可算作是盧家的奴婢,咬死了這一條,葉兒只怕凶多吉少。急急說道:「傷重傷輕可有區別?盧元禮只受了輕傷,葉兒當時也不在場,若是辨明情況,是否可以贖刑?」
她只是用匕首劃傷了盧元禮,傷得輕而又輕,豈能因此處死葉兒?本朝律條可用財帛贖刑,便是傾家蕩產,也要贖葉兒出來。
張用頓了頓:「盧元禮不是輕傷,他斷了一隻手。」
蘇櫻大吃一驚,待反應過來時,只覺得冷嗖嗖一股寒氣,從脊背直衝到顱頂。
腦中跳出的第一個名字,便是裴羈。試探著問道:「右手?」
隔著屏風,聽見張用答道:「是。」
蘇櫻緊緊攥著拳,手心冷涔涔的,全都是汗。盧元禮便是用右手抱她,用右手摸了她的嘴唇。裴羈是因為這個。
眼前再又浮現出他提著染血的長劍,隔著門投來淡淡一瞥。腦中無聲嗡鳴著,讓人一陣陣眩暈,蘇櫻慢慢站起,走出屏風。
她得去找裴羈。無論如何,她都不能讓葉兒因為她丟了性命。
橫道上。
裴羈跨馬提燈,慢慢向前走著。
繚亂的心緒一點點平復,想起方才的一切,只覺可笑。
他幾時,這麼沉不住氣了。
天羅地網早已密密布下,她遲早是他掌中物,他若是再為此患得患失、心浮氣躁,幾乎要讓自己鄙視了。
遙遙望見燈火,一輛車輦從縱道駛來,向著交叉路口湊近,裴羈認出了車前儀仗,是建安郡王,應穆。
下馬避在道旁,車輦很快在面前停住,侍從打起車簾,露出應穆含笑的臉:「裴兄。」
如今裴則與他定親,他這聲裴兄,叫得也不算錯。裴羈垂目行禮:「裴羈參見郡王。」
「裴兄不必多禮。」應穆下輦親手扶起,「這幾日我原本在大慈恩寺靜修,為著今天要入朝謝恩,所以夤夜趕回,裴兄怎麼也起得這麼早?」
謝恩,謝賜婚之恩麼。裴羈垂目:「些微私事,不敢耽擱郡王入朝,郡王請先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