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羈是極喜歡親吻的,每次都好像怎麼也親不夠似的。他那日也曾突然,吻了她的手腕。想要與他周旋,起碼要先討他的歡心。
邊上的婢女突然都悄無聲息退下,蘇櫻回頭,裴羈不知什麼時候來了,站在門內,一言不發看著她。
笑意一下子浮上兩靨,蘇櫻起身迎去,輕輕喚了聲:「哥哥。」
裴羈沉默著。明知她是假裝,明知她此時心裡不知多少算計,仍舊被這一聲哥哥,叫得他心魂俱失。
「哥哥,」蘇櫻湊近了,「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?」
裴羈嗅到薔薇水濃郁的香氣,夾在她的女兒香氣里,有點鬧。其實前些天她不用薔薇水的時候,更香。那些天她心神不定無心打扮,大部分時間都是素著一張臉對他,今日卻這樣用心梳妝了——算計男人,自然要倚仗美色,她對竇晏平,對盧元禮,都是這麼做的。
那種毒蛇啃咬的感覺如期而至,同樣翻騰的,還有強烈的,想要好好聞聞她身上香氣的念頭,裴羈垂目:「放風箏了?」
「夜裡醒了睡不著,起來做了幾隻。」蘇櫻沒敢指望能瞞過他,甚至他也猜得到她的意圖,她賭的,就是在他發現之前,風箏能被人撿去一兩隻。輕輕握住他的手,聲音軟黏下去,「哥哥,上巳過了,清明也過了,我不曾祓禊,也不曾給母親祭掃,就放幾隻風箏吧,也算是個念想。」
裴羈不由自主,握緊她的手。細細的手指,十指相扣挽在一處,手指極力扣著擠著,只想要更多,更牢的抓在手裡。上巳祓禊,清明祭掃,她父母雙亡,這藉口確實有幾分講得通。
果然是她,為著自己,連故世的父母都可以搬出來做藉口。
將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伸出來,冷冷道:「剩下的都在外間。」
蘇櫻看見了自己放出去的風箏,盛放的櫻花,花下題著舊詩。剩下的都在外間,也就是說,那些風箏,一隻也沒能逃出他的手心。
心上沉甸甸的,臉上卻是最甜美的笑,輕輕貼進他懷裡:「哥哥幫我撿回來的?哥哥真好,我也捨不得弄丟呢。」
感覺到他肌肉突然繃緊,看見他黑沉沉的眸子裡藏得極深的歡喜,蘇櫻轉過目光。
風箏她沒能賭到,但裴羈,她也許賭到了。
也許像她猜測的那樣,他對她,除了皮肉之歡,也有幾分迷戀。
軟玉溫香盡在懷中,裴羈沒有動,沉默地看她。眉是描過的,幽遠輕揚,掩入兩鬢的青絲。眼梢有淡淡的胭脂,清潤的紅,如晚櫻花雨。唇,櫻紅色,軟,潤,不薄不厚,恰到好處,他曾嘗過許多次,滋味是甜的。
她特意裝扮了,是要誘惑他,好讓他不追究風箏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