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必。」裴羈拒絕,她只穿著寢衣,下擺方才弄皺了,一道道曖昧的壓痕。這一室風光旖旎,只該藏在暗夜,藏在這扇門背後。見不得天光的。
邁步出來,又將門掩上,妝匣里晃晃悠悠,那些口脂香粉香味水來回動盪,香氣絲絲縷縷,從縫隙里透出來。遞給侍從:「處理掉。」
侍從拿起剛要走,又聽他道:「回來。」
侍從忙又送回來,裴羈接過來沉甸甸地捧在手上,半晌又遞迴去。
東西可以扔,指甲可以剪,脖子上的傷口終歸也有痊癒的一天,但橫亘在心裡要不得拋不開的人,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解決了。
臥房裡。
衾枕被褥全都換過一遍,蘇櫻要了水重新洗漱,手浸在盆里,看見修得短而平整的指甲,有些陌生,看上去古怪得緊。
他是怕她再抓撓他,留下顯眼的痕跡。但是現在,頂著脖子上那麼大一個牙印,真的還來得及嗎?
翌日一早,建安郡王府。
裴羈剛在門外下馬,家令便已殷勤著迎出來讓進內院,應穆穿著家常衣裳坐在廳中等著,老遠便含笑招呼:「裴兄來了。」
裴羈邁步進門,躬身行禮:「裴羈見過郡王。」
「裴兄不必多禮,」應穆離座扶起,目光在他身上略一打量,只見外面穿著緋色公服,領口處微微露出白色中單,衣領服帖著圍住脖子,只是咽喉附近有處帶著淤青的傷口怎麼也遮不住,明晃晃的招人注意。一向端素的裴羈,竟然這樣出門拜客了?應穆不由得怔了下,「這是怎麼了?」
「貓兒不聽話,撓了一下。」裴羈淡淡道。
這位置顯眼得很,既然遮掩不住,索性也不再遮掩。他的事,想來也沒有幾個人多嘴敢問。
「裴兄養貓嗎?」應穆笑著低眼,目光在他血痕未消的手背上一頓,「七娘前些時日還說想養貓,道是在家時裴兄不准,也只能等以後有機會再說了。」
前些時日。是前天他在半路上與裴則私會的時候吧。裴羈正襟危坐:「不曾養,野貓。」
野得很,糾纏多日,難以馴服。思緒有一瞬間飄忽,她這時候,在做什麼?
別院。
案上密密麻麻擺了十幾盞桑葉飲,蘇櫻掃一眼,搖頭:「聞著滋味都不對,不喝。」
「這是新買的,跟昨天那批不一樣。」張用在邊上候著,天氣不熱,卻急得滿頭大汗,「娘子先嘗嘗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