伸手,那枚銅錢貼身藏在心口處,她給他的羞辱,但,亦是他們那短暫歡愉的唯一證據。
隔著衣服,裴羈慢慢握住那枚銅錢。她不在劍南。如果她在這邊,他不會心裡空落落的,總有種離她越來越遠的感覺。
理性告訴他劍南有竇晏平,有她的家鄉,有她為數不多的親眷,她來這裡的可能性最大,但也許,這時候不能再相信理性,更該相信直覺。畢竟與她在一起時,理性從來都沒有用。
猛地勒馬回頭。山道狹窄,照夜白轉側之際,馬尾堪堪拂在石壁上,帶下細碎的塵灰。身後的侍從都嚇了一跳,急急停住步子,裴羈眺望著長長的來路,沉聲吩咐:「張用帶一半人馬繼續沿途搜索,五天後若是沒有消息,便即返京,剩下的,立刻跟我回京。」
先回去,回到起點,他得好好想想,她到底,能去哪裡。
資州,刺史府。
竇晏平急匆匆處理完積壓的公文,叫過侍從:「收拾行李,今天回長安。」
梓州諸事已畢,三千牙兵有一千青壯編入李璠麾下和劍南各軍,剩下的兩千老弱隨他到資州駐守,雖然眾人都道這事他太吃虧,純然是替李璠扛了負擔,但這些老人都是竇玄留下的,也曾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,這負擔,他認。
侍從應聲而去,竇晏平急急翻看著驛站送來的信函,依舊沒有蘇櫻的消息。竇約走後杳無音信,前次他派回去的人在路途中還曾送消息回來,到長安後反而也沒了消息,這情形太不對,就算母親從中作梗,但還有裴羈,怎麼能連裴羈也一聲不吭?
前些天萬事纏身走不開,如今大局已定,就算跟前任刺史還不曾交接完,就算底下的屬員還等著參見,但她更重要,他必須馬上回去,他得親身去確認一下,她是否平安。
「郎君,」侍從近前稟報,「外面有個女人求見,說她叫葉兒。」
葉兒?竇晏平一陣驚喜,葉兒來了,蘇櫻是不是也來了?連忙吩咐:「快帶她進來!」
侍從過去帶人,竇晏平等不及,大步流星出門來迎,剛到中庭就見一個女子跟在侍從後面進門,風塵僕僕,黑瘦了一圈,但容貌並沒怎麼便,不是葉兒又是誰?竇晏平一個箭步上前:「你怎麼來了,你家娘子呢?」
「娘子失蹤了。」葉兒抬頭看見他,眼前一下子紅了。
「什麼?」竇晏平腦子裡嗡的一聲,「什麼時候的事?」
「一個月了,」葉兒強忍著眼淚,「郎君走後盧元禮又來逼迫娘子,郡主到驪山養病,閉門不見,娘子沒有辦法,就帶著我想要逃出長安,結果在最後一刻被盧元禮追上,我去向裴家阿郎求救,等裴阿郎趕過去時,盧元禮被人斬了右手昏倒在地,娘子不見了。」
她話沒說完,竇晏平已經一疊聲地叫道:「備馬,備馬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