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裡又是長久的沉默,一牆之隔,阿周額上冒著冷汗,緊緊抱著蘇櫻。以為只是娶妻,卻不想內中複雜曲折,竟有這麼多隱情,聽杜若儀一樣樣說來,才知道娶了蘇櫻,竟要冒這麼大的風險,裴羈會不會反悔?
「周姨,」聽見蘇櫻低低的聲音,「咱們現在在哪兒呀?」
「鄴城,」阿周不明白她為什麼在這時候問起這種無關緊要的事,「裴郎君說明天啟程回魏州。」
看她長長的睫毛垂下去,又不言語了。
臥房外。
杜若儀定定神。知道他一旦拿定主意,便絕不會再聽人言,但事關重大,豈能任由他一意孤行?決定自己退讓一步,好生勸一勸。放輕了聲音:「三郎,從小到大你要做什麼我從不曾攔過,但是這次,你得聽我的,落了那孩子,等過上兩年,你納她為貴妾也可,你若真是想娶,再等等,時機到了,也不是沒有可能。」
「請恕兒子不能從命。」裴羈知道她是行緩兵之計,「孩子要留,我會儘快與她成親。」
明媒正娶,如夢中一般,將她迎至青廬,看她慢慢為他放下團扇。
他已經錯過太多,這一次,不能再錯。
杜若儀頓了頓:「你一定要執迷不改?」
「絕不更改。」裴羈抬眉。
「好。」杜若儀耐心耗盡。垂目,昏暗光線中,他蕭蕭肅肅的輪廓漸漸與裴道純重合。曾以為這個兒子肖似自己,到頭來才發現,他依舊只是裴道純的兒子。冷冷道,「裴羈,你不孝不悌,罔顧人倫,一意孤行,你父親自身不正,不能訓誡你,今日我便親自訓誡。」
揚聲:「來人,上家法。」
門開了,侍婢猶豫著慢慢走來,將懷中抱著的布囊雙手奉上,杜若儀刷一下撕開布帛,露出內里兩尺多長,三寸來厚,顏色深朱的荊木板。
裴氏家法。裴羈安靜地看著,幼時開蒙,裴道純曾取出這家法以為震懾,只是他從小到大從不曾有半點行差步錯,是以這家法一直都是擺設,卻不想在此時此地,重又看見家法。
「今日我便要行家法。」杜若儀垂目看他,抱著最後一絲希望,「裴羈,你此時悔改,還有餘地。」
裴羈低頭:「兒子不會改主意。」
啪!杜若儀咬牙,重重落下一板:「逆子!」
臥房裡,阿周心裡撲地一跳,脫口道:「阿彌陀佛,他背上還有傷,怎麼受得了?他怎麼也不說一聲?」
懷裡的蘇櫻抬眼,沉默地看著。
臥房外。
啪啪!杜若儀又是重重兩板下去,覺得打上去時仿佛有些異樣,仿佛衣服底下還有東西似的,但此時大怒之中也無暇細究,又看他一言不發,明顯並不準備悔改,下手太重,自己也覺震得手腕發麻,在慍怒中將家法交給侍從:「你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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