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周一下子心疼起來,連忙摟住她,柔聲安慰:「小娘子快別這麼說,裴郎君請了那麼多大夫給你看病,等到了魏州肯定還要請名醫,你的病一定能好,別胡思亂想了。」
「那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?」她在她懷裡抬頭,固執的神色。
這一剎那,恍惚竟有從前蘇櫻的模樣,阿周心裡難過,長嘆一聲:「不是我瞞著你,實在是我知道的也不多,不能亂說。」
車裡有片刻靜默,阿周心裡翻來覆去,回憶著竇玄的模樣,又忍不住去看蘇櫻,她忽地抬頭:「竇郎君拿的那根簪子,裴郎君為什麼讓他看上面的圖案?」
阿周心裡突地一跳:「我,我不知道。」
「裴郎君說那圖案出自崔瑾之手,」蘇櫻追問著,「崔瑾是誰?」
「是小娘子過世的母親。」阿周深吸一口氣定定神,「小娘子別問了,有許多事我也不清楚,總之你聽周姨一句勸,以後不要再跟竇郎君來往了好不好?裴郎君既說了要娶你,那就肯定會娶,你再跟別的男人來往,只怕裴郎君心裡不高興。」
嘴裡這麼說著,阿周心裡自己也有些不確定,裴羈說了娶,可杜若儀堅持不准娶,裴羈能自己做主嗎?還有杜若儀那句話,娶她可以,娶蘇櫻不行,到底什麼意思?
大道上。
杜若儀待那青年打馬離開,這才追上裴羈:「那人是誰?」
聽說話的語氣,仿佛是田昱的兒子,但田昱膝下兩個兒子,一個早年夭折,一個前幾年在兵亂中被殺,從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兒子?
「田大娘子,田午。」裴羈目送著田午遠去的背影,想著她方才的話,那位新任監軍副使還沒到任就先給牙兵送了重禮,只怕是來者不善。
魏博牙兵驕橫噬主,與田昱矛盾已深,王欽在這時候派來一個傾向於牙兵的節度副使,其中深意耐人尋味。
「怎麼,竟是個女子?」杜若儀吃了一驚,田午從頭到腳半點脂粉氣也無,她絲毫不曾看出來是個女子,「怎麼那副打扮?」
「田大娘自幼便跟隨乃父南征北戰,習慣以男裝示人。」裴羈道。
他到魏博之前,也不曾聽說過田午其人,到了才發現田昱建下的許多武功,其中都有田午的影子,只不過她是女子,便是有功績也不能以自己的身份來領,都只算在田昱頭上,是以外界極少有人知道田昱還有這麼個能征善戰的女兒。
「這,」杜若儀皺眉,心想到天下之大,果然無奇不有,這藩鎮之中,難不成還有個花木蘭?不過眼下也沒工夫去想這些,她還有更要緊的事,「方才我說的,你想好了嗎?」
裴羈頓了頓,在馬背上躬身:「請恕兒子不能從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