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謂相思,是否就是這般滋味。
輕著步子進門來,蘇櫻聽見動靜回頭,裴羈從身後擁住,輕輕在她手心吻了一下:「肚子還疼嗎?」
微涼的唇,在手心裡印下一點濕意,蘇櫻轉過臉:「不疼了。」
裴羈心下一寬,拿過阿周手里的梳子慢慢替她梳著長發:「今晚我還在外間守著,若是有事,你立刻叫我。」
「不用了,你傷還沒好,回去好好睡吧,我沒事的。」聽見她柔柔的聲。
她也在關切著他。夫妻之間,大約就是這樣溫暖家常,讓人如同浸泡在溫泉水中,每個毛孔都是熨帖。裴羈慢慢梳著,看見漆黑髮絲間她輕輕抿著的唇,許是身子虛弱的緣故,唇色有些發白,但,還是那樣柔軟,溫暖。
頭越俯越低,她似是有所覺察,急急轉過了臉,裴羈伸手,輕輕握住她的下巴,迫她轉過來,與他相對。
近了,更近了,她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,卻沒有拒絕,裴羈微微閉上眼。
「郎君,」侍從去突然在門外喚了聲,「新任監軍副使求見。」
滿腔旖旎都被打斷,裴羈頓了頓,油然生出慍怒:「讓他明天去公署相見。」
「裴宣諭,」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男子聲音,「我登門拜訪,你當面拒客,不合適吧?」
聲音有些耳熟,一時又想不起是誰,餘光瞥見蘇櫻微微蹙眉望向他身後,裴羈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,一個蒼白單薄的少年,快步走了進來。
第62章
黃衫朱履, 腰間佩紫金魚符,進賢冠下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,深琥珀色的眸子帶著近乎病態的執拗, 從進門便直勾勾地盯著蘇櫻, 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動, 像發自胸臆般的, 帶著沉悶的迴響, 低低喚了聲:「姐姐。」
是盧崇信。新任魏博監軍副使, 王欽的義子,竟然是他。裴羈心中一凜, 餘光瞥見蘇櫻平靜中微帶迷茫的臉——她也不記得盧崇信了, 此時偷偷窺探著, 思忖回憶的模樣。橫身將她擋在身後, 輕聲道:「別怕,我來應付。」
抬眼,淡淡向盧崇信道:「若有公事, 明日到公署去說。」
「誰說是公事?」盧崇信說著話,目光越過他, 死死盯著他身後的蘇櫻, 「我來探望姐姐,聽說姐姐病了, 我特地帶了太醫署的沈醫監給姐姐看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