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禮物我已經打點好了,一會兒我親自給她送過去。」田午望著最前面與蘇櫻並轡而行,時不時探頭跟她說話的裴羈,「阿耶也知道了吧,那個女人,蘇櫻,是他曾經的繼妹,他父母和離就是因為蘇櫻的母親,裴家和杜家絕不會讓他娶蘇櫻。」
田昱看她一眼:「那他也不會娶你。」
田午笑了笑,半晌:「有裴羈這樣的女婿,阿耶總該放心了吧?」
露台下人影一晃,田昱的侄子田承祖快步走來,笑著向上面揮手:「伯父,我待會兒就要去城外練兵,特來向伯父辭行。」
練兵?這廢物知道什麼練兵。幾次上陣全吃了敗仗,只因為生了個卵子,便能輕輕鬆鬆,壓她一頭。田午一手搭住露台欄杆:「阿耶,我去給裴羈的小娘子送禮,走了!」
翻過欄杆從二層一躍而下,田承祖從樓梯走上來,看她跳上馬加上一鞭飛也似地往外奔去,不覺皺了眉頭:「妹子越來越不像話了,哪裡有半點像個女人?當心將來嫁不出去。」
「我與你一道去軍營吧。」田昱沒有接茬,拍拍他的肩,「承祖啊,你將來還要挑起魏博的擔子,這練兵一事,可不能馬虎啊!」
城門前。
裴羈按轡勒馬,指著遠處玉帶似的大道:「這便是往長安去的官道,我已派人去接葉兒,再過幾天她就來了。」
方才一路在城中各處走動,大致已將魏州城的布局記在心裡,蘇櫻默默看著,偶一回頭,盧崇信站在車邊,一雙眼直勾勾看著她,蘇櫻頓了頓,定睛看他片刻,轉過了臉。
從這天開始,裴羈改了規矩,宣諭使府上下人等一概聽蘇櫻調遣,無論她要去哪裡,要做什麼,任何人不得阻攔,只需儘快稟報於他,確保她安全即刻。只不過接下來一連三四天蘇櫻身上都不好,日日請醫服藥,卻是半步也不曾出去過。
好在沈時的診治頗見功效,蘇櫻沒多久便想起了阿周,接下來幾天陸陸續續又想起了一些從前的瑣事,只是還不怎麼認得人,裴羈日日懸著一顆心,既盼著她能好,又不願她想起從前。
像頭頂上懸著的一口鍘刀,明知道遲早會落下來要了性命,但在落下來之前,總還貪戀著片刻的歡愉。
第五天時,竇晏平帶著葉兒,風塵僕僕自長安趕到。
「娘子!」葉兒一看見蘇櫻,立刻飛奔著沖了過來,「我總算見到娘子了!」
裴羈生怕她撞到蘇櫻,連忙將人護在懷裡,葉兒將到身前時硬生生停住,瞪大眼睛看著蘇櫻:「娘子,你,不認得我了?」
來的時候她便聽說蘇櫻失憶了,但心裡總盼著多年情分,她能記得她,此時對面相見,看見她那樣平靜地看著她,顯然並不記得,心裡難過到了極點,葉兒強忍著眼淚:「娘子,我是葉兒啊。」
「我知道你是葉兒,但有些事,我不記得了。」蘇櫻帶著歉意,握住她的手,「抱歉。」
「沒事的,」葉兒深吸一口氣,急急擦了眼角,「娘子快別這麼說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