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場上。
盧崇信快步走近,看見場上隊列整齊,田午正帶著麾下將士演習,最前面一隊是她的親信女兵,個個衣甲鮮明,身形健壯,與那些男兵列隊廝殺時動作敏捷兇狠,透出來的殺意讓他也覺得膽寒。
這麼強悍的女人,夠裴羈喝一壺了。盧崇信在隱秘的快意中招了招手:「午將軍。」
田午手中長柄刀稍稍一頓,瞥他一眼,跟著一腳踢開對面衝上來的副將:「再來!」
她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,盧崇信也只得繼續等著,校場上為了方便演練,一處遮擋都不曾有,盧崇信不多時就被曬得頭暈眼花,在望不到頭的等待中,終於看見刀影停住,田午大步流星走了過來。
滿身熱烘烘的汗意讓盧崇信本能地後退一步,田午接過女兵送上的帕子抹了一把:「什麼事?」
「午將軍,」盧崇信定定神,「聽說節度使有意撮合將軍與裴羈?」
田午看著他,半晌,輕笑一聲:「盧副使想說什麼?」
「我願助將軍一臂之力。」盧崇信忙道。
「哦?」田午抬眼,「你準備怎麼幫?」
「裴羈不肯答應,無非是因為節度使一向對他優厚,他覺得還有退路,就一直惺惺作態,」盧崇信低著聲音,「我從長安得了消息,節度使奏請聘他為參謀,我會求義父駁回奏請,繼續追查裴羈的罪行,到時候他沒了出路,一定會求午將軍。」
若是今日之前,這個建議或許還有些吸引力,不過現在。她有了出路,做什麼還要嫁人?田午笑笑的:「盧副使果然妙計,那就這麼辦吧。」
「好,」盧崇信松一口氣,拔腿就走,「午將軍等我消息。」
「慢著,」田午叫住他,「你為什麼幫我?想從我這裡得什麼好處?」
她一雙眼精光四射,盧崇信總覺得心裡那些盤算都要被她看穿,皺著眉低下頭:「莊敬一直病著,我想取而代之,只求午將軍在節度使面前替我美言幾句。」
「好,」田午一口應下,「成交。」
看他明顯松一口氣,拱拱手離開了,田午慢慢地又抹了把汗。莊敬看樣子活不了幾天了,如今朝堂整個是王欽把持,有王欽撐腰,這個監軍的位置盧崇信並不難拿到,有什麼必要來跟她談條件?
是為了讓她纏住裴羈,讓裴羈娶不了蘇櫻吧。這是盧崇信的意思,還是蘇櫻的意思?快步走回校場提起長柄刀:「操練!」
若裴羈說的是實話,真讓她帶兵勤王,獨占功業,那就把這事告訴裴羈。若裴羈是誆騙,那就不說,讓盧崇信好好給他來上一壺。
十天後。
入夜時起了大風,颳得燈籠一陣亂晃,葉兒匆匆走來合上窗,低聲向蘇櫻道:「剛剛有人來了,郎君陪著去了書房,身量很高,灰衣服,戴著斗笠。」
蘇櫻驀地想起那夜身份不明的來客,心裡一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