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羈眺望著,城門關上了,方才那群嗢末人被趕了回來,她夾在隊伍中間,與一個三四十歲的嗢末男人在一處,周圍的嗢末人都圍著那男人在說話,顯見他是那群人的領頭。
出了什麼事?為什麼會趕他們回來?
心急如焚卻又不能露出半分,聽見張伏伽問道:「裴相為何這麼說?」
裴羈極力壓下心中憂慮,沉聲答道:「重陽節與陛下的千秋節相隔太近,節度使之前幾次不曾進京,都道是身體抱恙,無法遠行,這次若是趕在重陽節軍演,又如何解釋不赴千秋節之約?」
「這個,」張伏伽頓了頓,對上他坦然的目光,便知他已猜到他不會入京,嘆著氣搖頭,「裴相目光如炬,當也知道我的難處。」
天下各藩鎮節度使照例每年都得入京覲見,他從不曾去過,因為長安那邊先前一直對河西諸多猜忌,河西諸人都擔心他一旦入京,便再難回來。前些年他都是託故染病躲了過去,這次裴羈再三述說太和帝相邀之意,他也一直含糊著不曾應承,但裴羈說得對,假如他是因為染病無法赴千秋節盛會,又如何解釋不久之前還在主持軍演?
「依我之見,軍演就提前到八月吧,我看了曆書,八月十六乃是黃道吉日,諸事皆宜,百無禁忌,改在那天軍演既不會打亂節度使的計劃,對陛下也就能妥善交代了。」裴羈道。
距今日還有八天,這時間既足夠長,足以聯絡各州,共同應對沙州之變,又足夠短,張法成若有異心,必定立刻就得動手,更改計劃。
張伏伽思忖著還沒說話,邊上張法成臉色已經變了,急急道:「不行,日期決不能改!」
裴羈抬眼,看見他急躁怒惱的臉,餘光在這時瞥見城門前人影晃動,蘇櫻夾在嗢末人中間往城中行去,此時再忍不住,微微側身,望向她的方向。
城東門。
高善威牽著駱駝慢慢往嗢末人聚居的街道行去,低聲叮囑:「你跟著我,等弄清楚什麼情況咱們再應對。」
蘇櫻應了一聲,走出幾步忍不住回頭,天高雲淡,白晃晃的日色照得極遠處也是纖毫畢現,於是鐘鼓樓上那道消瘦的身影看得越發清楚了,是裴羈,站在另一邊垛口前,又微微側身,遙遙望著她。
目光相觸,只是一瞬,立時便都轉開。心裡湧起悵惘,似天邊那抹微雲,若隱若現著,又從不曾消失。蘇櫻知道此時萬萬不能被人發現這短短一瞬的隱秘相望,立刻邁步向前,再不曾回頭。
小貼士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