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在,我在。」張法成到這時候怒惱都成了歡喜,放軟了聲音,「小娘子,東跨院這邊守衛不足,你跟我去我院裡住著吧,我保護你。」
「真的?」蘇櫻「喜出望外」,餘光瞥見阿摩夫人的身影在門外一晃,連忙紅著眼圈搖頭,「不行啊,老夫人好像很不喜歡我,我害怕她,不敢過去。」
「怕她作甚?」 張法成近日裡接連挨了阿摩夫人幾頓訓斥,窩著一肚子火,「這家裡是我說了算!」
身後,匆匆趕來的阿摩夫人步子一頓:「法成。」
***
城南私宅。
一抔又一抔沙土被雙手挖開,那身著間色裙的女子終於露出地面,長發如瀑遮住面容,脖子上一片青紫,顯然是被扼死的。高善威熱血上涌,眼前發著黑不敢看,懷中帶著的計時沙漏眼看就要漏完,巡夜人馬上就會迴轉,已經不能再拖了,鼓足最大的勇氣抖著手撥開頭髮,露出一張死不瞑目的臉。
不是玉娘。但,總歸是誰家的女兒。也許她的父母還在到處找她,還在盼著突然有一天,女兒會安然無恙地回來。
一時間悲從中來,高善威伸手想要合上女子圓睜的雙眼,肌肉已然僵硬,怎麼都合不上,借著月光看見女子身下還有無數衣裙層疊,不知還埋著多少具死不瞑目的屍骨。
「玉娘。」高善威嘶啞著喉嚨低喚一聲,伸手再又去刨。指甲磨禿了,很快開始滲血,根本覺不到疼,這冰冷粗粒的沙石,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們埋下去的時候,該有多疼。
「巡夜人來了,」在外圍把風的侍從急急跳進來,「快走!」
***
節度使府,東跨院。
飄飄搖搖的火把光里阿摩夫人沉著臉快步走近,蘇櫻裝出驚恐的模樣,急急躲去張法成身後。幾次交手她已經看出來了,張法成智謀不多,性子浮躁容易被影響,是個好對付的,但阿摩夫人冷靜狡猾,十分難纏,今天的難題,是在於對付她。
「葉蘇,」阿摩夫人走到近前,冷冷開口,「方才那些人是誰?」
「娘,她什麼都不知道,她是被賊人劫走的,」張法成張開胳膊護著蘇櫻,口中解釋著,「她膽子小,你別嚇她。」
膽子小嗎?方才她親眼看見,她在牆頭上神色冷靜,根本不帶怕的。阿摩夫人忍著氣拔開張法成:「說,是誰?」
「我真的不知道,」蘇櫻緊緊追著張法成,哭著搖頭,「老夫人,我是被劫持的,幸虧法成將軍救了我。法成將軍,你快跟老夫人解釋啊。」
張法成心疼極了,連忙又要上前,阿摩夫人一把推開,恨鐵不成鋼,勉強壓著怒氣:「說,是康白的人,還是裴羈的人?」
蘇櫻心中一凜,她為什麼會覺得是裴羈?難道她發現了什麼?急急抓住張法成的袖子:「我真的不知道啊法成將軍,老夫人不相信我,怎麼辦?」
她哭得眼睛都紅了,梨花帶雨一般,張法成心疼極了,帶著氣回頭:「娘,她都說了什麼都不知道,你總咬著她不放做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