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槐捧著湯藥碗進來,小聲抱怨道:「娘娘還在養身子,哪有心神管這麼多雜事。」
赫舍里嗔夏槐一眼,接過藥碗:「老毛病又犯了?慎言。」
等她一口氣喝完了藥,嘴裡含著蜜餞,才安撫道:「快了,邁出這個年,也該有人幫著本宮分攤宮務了。」
落雪之中,除夕夜翩然而至。
胤礽今日頭戴紅絨結頂冠,穿一身金黃色朝服,被紫貂端罩給裹起來,只露出兩根垂帶遙遙飄著。
小傢伙早就知道今日這除夕宴沒意思。吃食都是從早上就備好的,熱了一遍又一遍,入口哪能香呢。於是早膳他便特意吃得飽飽的,還特意藏了一些留到赴宴前。
肚子不餓,坐著又無聊,胤礽沒一會兒便打起瞌睡來。
阿哥公主年幼者居多,倒是不必從頭到尾都在宴中坐著。等康熙開宴之後,赫舍里便叫季明德悄悄背著人回去了。
胤礽趴在明德公公背上睡得香,還噴出個鼻涕泡來。
好容易熬到晚間散宴,赫舍里也乏了,擺擺手示意奴才們走景和門回宮。
今日接替季明德差事的是他徒弟仁喜,小太監倒也機靈,挑著燈在前頭開路,才過了景和門,就瞧見宮道邊站著人,似乎是在等他們娘娘。
仁喜趕忙折回身,到步輦邊低聲稟告:「娘娘,是僖格格。」
只因這位格格也姓赫舍里,與皇后是極遠的親屬,皇上嫌稱呼起來不方便,便特意賜了個封號為「僖」,稱僖格格。
赫舍里皇后瞧見不遠處陰影下的人,彎了彎唇角,道:「本宮下來走一走,你們在後頭,讓逢春跟著便是。」
奴才們退避開,逢春提著燈,扶著赫舍里向前去。
牆角等候的人便深深福身下去:「妾身恭請皇后娘娘福安。」
赫舍里上前一步扶她起來:「你這是做什麼,又沒人看著,何必動這樣大的陣仗。」
「妾身……」
僖格格感受到皇后娘娘對自己有幾分親近,只覺得心中暖融融的,又泛著苦澀,越發不願意開口提起那件事。
赫舍里似乎猜到什麼,拉著她冰涼的手,將懷中手爐塞過去。
「你啊,風雪下站著不知道多穿一些,也沒個奴才跟著。天黑路滑,仔細獨個兒摔壞了身子都沒人瞧見。本宮這盞燈可還亮堂著,便借妹妹些光看清腳下,一道同行吧。」
僖格格是個聰明人。
聽赫舍里這麼說,有些羞赧問:「娘娘……是什麼時候知曉的。」
赫舍里道:「臘月二十三,皇上封印後。」
「你阿瑪賚山買賣土地倒也不多,只是不慎惹到了明珠頭上,便被他拿著整個赫舍里家做文章。好在趕上了封印,此事便還能補救。」
赫舍里說到這兒,溫和笑著看向僖格格:「本宮已經托人給索額圖送了信,要他出面,該賠的賠該罰的罰,銀子都是小事,只要保住一家老小,別叫抓到錯漏把柄,便是渡過難關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