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廷玉明白他父親的意圖,低聲問胤礽:「這話其實講的是離間計。太子可能聽懂大致意思?」
胤礽稍作思索,試探著分析:「是要利用對方的矛盾來離間親信,以猜忌和姦佞叫他自費忠良,再混淆輿論,干擾行動,心散了,同盟自然也就瓦解了?」
張廷玉點頭,誇得毫無技巧:「沒錯,太子殿下聰慧。」
他依然保留了漢人稱呼「殿下」的習慣。
而胤礽也不去刻意糾正。不管稱呼太子、太子殿下,或是二阿哥,本質上張英父子都是全心全意尊重著他,並授他以學識。
為臣著忠心,上位者又何必計較太多細枝末節呢。
張廷玉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稱呼不對,有些羞赧地瞧了胤礽一眼 。但見太子那雙鳳眸仍舊帶著盈盈笑意,也就放心下來。
父親說的沒錯。
——太子殿下對待漢人,實則是比皇上要公允親近許多。
張廷玉輕咳一聲,繼續道:「堡壘易守難攻,從內部瓦解才是最為巧妙省力之策。人聚集的地方就總會有矛盾,而能夠捕捉到其中裂縫的人,便能用好離間之策。」
他說到這裡,心中忽然有些疑惑。
父親近日常常侍奉南書房,知曉朝局細微變化。今日提起這句,莫非是……有意提點著二阿哥嗎?
……
不管張英有心或是無意,胤礽確實是上了心的。
索額圖的事情,他先是在毓慶宮聽小豆子提了一嘴。隨後去景仁宮請安時,額娘也跟他將前因後果都講清楚了,還授意他好好治一治這個犯糊塗的叔父。
額娘願意卸下一部分擔子交給他,胤礽自然比誰都歡喜。
十一歲的太子爺一本正經打包票:「這可是額娘交給兒子的頭一份差事,兒子必然辦的漂漂亮亮的,不叫額娘再有操心之處。」
這樣一來,往後有什麼事兒,額娘就還會尋他了。
赫舍里看兒子一臉的躍躍欲試,仿佛要去領兵打仗,心頭忽然有些不妙的預感。
她連聲叮嚀道:「那畢竟是你的叔外祖,收斂著些,免得御史們參你個親緣淡漠,毆打長輩之罪。」
胤礽瞪眼:「兒子才不會打人呢,可怕得很。」
赫舍里:「……」
她忍著笑意:「好好好,算額娘曲解你的意思了,給你賠禮。過幾日你汗阿瑪要去南海子春獵,到時候索額圖、心裕和法保也會一道隨行,你見機行事吧。」
胤礽早已經迫不及待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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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獵那日,正是南海子草嫩水清之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