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沒有什麼比一個有能力有野心,卻謀略不足的長子,能更叫帝王用著放心了。
赫舍里哂笑道:「這些年,你汗阿瑪多少縱得大阿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。他與你作對沒什麼,可是想要偷偷從皇上手裡分權,這就是自討苦吃了。」
她頓了頓,看出胤礽想要整治大阿哥的心思。
又道:「今日是初一,你汗阿瑪定然要留宿景仁宮。屆時,額娘會跟他提起這齣《長生殿》。索額圖怕是混不到名額進去的,但皇上想去,佟家的人還能看著嗎?你就只等著去戲樓裡頭,看這一出好戲便是。」
胤礽確實私下裡已經先尋過索額圖,要他想法兒弄帖子來。只可惜,大阿哥跟防賊似的放著索額圖一黨,根本尋不到機會。
這才來叨擾額娘。
他不好意思撓頭笑著:「辛苦額娘為兒子操勞了。」
赫舍里便佯嗔他:「這算什麼操勞,你當額娘的身子是易碎的水晶盞嗎?」
「不過,這事兒雖嚴重,也別指著能一舉扳倒大阿哥。他是除你之外,皇上最看重的長子,若非三番五次犯下欺君罔上大錯,皇上不會真的棄了這枚棋的。」
胤礽點點頭:「額娘放心。本就是想給個教訓,叫大哥稍許安分些。」
成日裡蹦躂著尋他的不是,也實在煩人。
胤礽從小被赫舍里用心教養,本就不是個怕事的人。
先前大阿哥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難,他只是看著康熙的眼風暫且忍一時。如今大阿哥自個兒犯了這等大錯,撞到他手上,必得狠狠地還回去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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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秋的夜降臨得早一些。
景仁宮內掌了燈,膳桌上則按照赫舍里的吩咐,備下康熙愛用的牛羊肉銅鍋子。照舊是鴛鴦鍋,一半紅湯一半白湯,康熙用著胃裡暖了許多,神情也跟著放鬆下來。
索額圖前朝差事辦得好,康熙也願意對她們家不吝誇讚。
赫舍里招手,叫奉完茶的宮女都退出去,半身前傾笑道:「皇上既然都這般誇獎了,那臣妾就厚著臉皮討份恩賞吧。」
康熙挑眉:「舒舒且說。」
「索額圖官居領侍衛內大臣已經足夠,算是賞無可賞了。皇上不如嘉賞臣妾一回,也算是母家榮耀了。」她難得露出幾分俏皮勁兒,「臣妾聽聞,京師最近有一位戲曲大師洪昇,寫了一出《長生殿》十分了得,過幾日就要在孫公園的戲樓裡頭初演。皇上,不如帶著臣妾微服出訪,去聽戲吧?」
康熙從前也曾微服數次,去過幾次明珠、索額圖和遏必隆府中,不過那都是好些年之前了。
他有些懷念地嘆了一聲,笑道:「長生殿?聽這名字倒是有幾分意思。也好,朕有多年沒有看一看這京師內的繁華盛景了,便帶著舒舒一道同游。」
去孫公園戲樓聽戲的事兒,很快就被康熙交給了佟國維去辦。
「畢竟是宮外的事務,梁九功多有不便,便只好要舅舅代勞了。」
康熙這麼客氣,佟國維便越發恭謹,將此事應承下來退出養心殿,免不得嘆息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