竟這般脆弱,高熱昏過去了?
烏雅氏默了片刻,咬牙道:「院中不是還有一口枯井嗎?既然如今也不能吃水了,它總該起點作用才是。」
畫扇還沒明白過來,玉煙已經停了手中絞頭髮的動作:「主子確定?這樣會不會惹惱了皇上?」
烏雅氏看她一眼,意味深長道:「若一直留著她,才真是要叫皇上惱恨,牽連了你我呢。」
一道驚雷響起,緊跟著窗外亮起數縷閃電,恍如白晝。
畫扇的臉比外頭的天還要難看。
她還想開口勸勸烏雅氏,卻被她一個眼刀子逼回去:「你不願幫忙,便回屋去,這兒用不著你了。玉煙,我們走。」
外頭暴雨如注。
畫扇指甲緊緊扣著窗邊的木隙,看著烏雅氏主僕忙碌於雨夜中,就這樣淡然地將一個活生生的人丟進了枯井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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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春三月,天氣暖和起來,胤礽的病也終於見好了。
康熙從大朝會上回來,張口第一件事就是問:「梁九功,太子的病如何了?」
梁九功笑呵呵道:「萬歲爺安心,今日一早毓慶宮的小豆子便專程來過,說太子爺昨夜、前夜都未曾發熱,至今晨身子已經大好了。太子爺還等著萬歲有空閒的時候,過來給您請安呢。」
康熙聽著這些話高興,擺擺手道:「別叫他亂跑了。身子才好,不能見風受累,朕晌午攜舒舒一道去毓慶宮探望便是。」
又道:「許久沒用保成琢磨的那些個新鮮吃食了,叫他好好備上一桌,也好一家人慶祝慶祝。」
梁九功一一應下,頓了半晌,還是稟告:「萬歲爺,景祺閣北荒院那位……前夜走了。」
康熙面色未變:「北荒院住著兩個罪妃,你說的是哪一個?」
「烏拉那拉氏。」
「如何走的?」
「前兒個夜裡投井自盡的。雨太大,一時無人察覺,等發現已經救不過來了。」
康熙點點頭,道:「如此也好。也算全了皇家的體面。」
他換好一身常服袍,坐在御案前開始批閱奏摺,過去許久,忽然又開口吩咐:「既是罪妃之身,又已降為官女子,便不必入妃陵園了。將屍身從井裡撈上來,交給貝子府處置便是。」
梁九功應一聲,知曉這事兒便算是過去了。
到了用午膳的時候,康熙攜赫舍里準時來到毓慶宮內。
今日人多,便在惇本殿的明間裡用膳。
因著大阿哥母子倒台,胤礽又才病癒,一家人這才難得有個和諧熱鬧的時候。康熙不許兒子飲酒,自個兒花生米配著小酒,別提多怡然自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