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時六刻。外頭天才蒙蒙一絲亮,永壽宮伺候的奴才們都還歇著。
德嬪木著臉起身,坐在梳妝鏡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。過了這麼些年,她忽然想起自己做小宮女的時候,有些不認識鏡子裡這個人了。
她扯唇笑了笑,俱是苦笑。
伺候的大宮女聽到動靜,進來想要幫著梳妝,被德嬪揮揮手屏退。她給自己梳了個最簡單的髮式,未飾簪釵,又穿了一身碧色的旗裝,看起來一如當年的宮女打扮。
德嬪起身出了正殿:「都不必跟著,本宮自個兒出去走走。」
卯時初,夏末的太陽開始冒花兒。
德嬪走過景祺閣,進了北荒院,熟門熟路地摸到了枯井邊,就這樣坐在井口的沿子上,對著黑漆漆的洞口笑了。
「玉煙啊,你沒說錯,這一切真的報應在十四頭上了。」
「昔年范蠡勸告文種,說『蜚鳥盡,良弓藏,狡兔死,走狗烹』。為了不叫十四做皇上手裡的良弓走狗——」
「我下來陪你了。」
北荒院外,夏蟬聲嘶力竭發出最後的鳴叫。
烏雅氏向後一墜,不見了蹤跡。
第78章 揭短
夏末的天,養心殿內置了冰鑒也依舊悶得很。
梁九功疾步進來,見萬歲爺還在專心致志批著摺子,張了張口猶疑半晌,又一臉糾結地袖手站在邊上。
康熙頭也沒抬:「發生何事?叫你這般模樣。」
梁九功垂首弓身:「萬歲,德嬪娘娘不慎墜井,去了。」
康熙提筆的手頓住,怔愣片刻才問:「怎麼會墜井?哪裡的井?永壽宮的奴才都是做什麼吃的。」
梁九功連忙低著頭倒豆子:「回萬歲,今日清晨德嬪娘娘不到卯時就起了,不要奴才們跟著,是永壽宮的管事太監不安心,悄悄遠遠跟著,才發現娘娘獨個去了景祺閣北荒院。那院裡空了多日,長滿青苔,只怕是腳底一滑栽進了枯井中……」
「北荒院。」康熙說完這話,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嗓子,「朕記得……數月前,有個宮女也掉進這口枯井中了。」
梁九功應是。
他又問:「是德嬪的貼身宮女?」
「從前永和宮的掌事宮女,喚作玉煙。德嬪娘娘在北荒院這些年,一直由玉煙和畫扇伺候著。」
「畫扇……朕記得她是皇后的人。」康熙笑了笑,「莫不是也掉進井裡了?」
梁九功連忙搖頭:「沒有沒有。德嬪娘娘一復位,就將畫扇送回景仁宮去了。皇后娘娘仁善,叫畫扇頂了原先夏槐姑娘的位置,做了大宮女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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