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的暢春園不如夏日裡生機勃勃,卻更顯出幾分清淨來。
康熙如常住在了清溪書屋,赫舍里住隔湖相望的蕊珠院,胤礽則住在了西花園的皇子四所,因著這回來的人少,他便將太子嬪和弘晳都一道接過來了。
園子裡度日實在安逸,叫康熙生出一種時間都慢下來的錯覺。
臘月十七日,是赫舍里的生辰。
過去許多年,赫舍里都不願好好過生辰,康熙拗不過答應了,宮中便因此少了一個千秋節。今年,帝王藉口在暢春園內過年,實則悄悄準備著驚喜。
他叫宮人們弄了許多孔明燈;
還命梁九功在暢春園整片前湖、後湖上都備滿了蓮花燈;
他知曉,舒舒厭倦的是那些宴席上的虛與委蛇,便只用心給她一份生辰賀禮。
十七日晚,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場鵝毛大雪。
宮人們忙著點蓮花燈,準備放飛孔明燈,又要防著湖水被冰凍上,一時間熱火朝天,竟也果真有了幾分過年的氣氛。
赫舍里被胤礽扶著,立在了前湖後湖之間的橋上;
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後,三千盞蓮花燈依次被放入湖水中,漫天的孔明燈也徐徐升起。這些閃亮的「星辰」裝點了純白的飛雪世界,叫赫舍里一時分不清楚天水之間,何為界限。
她喃喃:「這是……誰弄的?」
胤礽笑道:「汗阿瑪費心準備許久了。額娘,生辰快樂。」
赫舍里最終沒能在石橋上等到康熙。帝王心疾發作,來不及吃藥,就倒在了清溪書屋溫熱的氈毯上。
……
再度醒來,康熙已經躺在了床上。
赫舍里坐在床邊的繡凳上,看著面前這個容顏、康健、雄心壯志都已不再的帝王。她想起太醫們方才驚慌失措跪在地上的話,忍不住伸出手,摘了護甲去探他的鼻息。
康熙依舊閉著眼,淡淡開口:「舒舒,朕……還活著。」
不過幾個字,他卻已經像是費盡力氣,發出拉風箱一般的喘息。
赫舍里收回手,重新戴上那金嵌螺鈿的護甲,笑道:「臣妾知道。只是與皇上少年夫妻,看到您變成今日這般,免不得疑惑從前的玄燁到底是活著,還是已經死了。」
康熙已經習慣了她說這樣的話,淡聲問:「生辰禮,可還喜歡嗎?」
赫舍里一頓,垂眸道:「……自然是喜歡的。」
「喜歡就好。」康熙笑笑,又緩了片刻,才能開口道,「朕不行了……這回,沒有人再會妨礙我們的兒子。」
帝王坦然說出這樣的話,反倒叫赫舍里心中複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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