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看傅宗書那少宰之位,待得可好?」
王黼狂喜拜首。
梁師成自一介書藝局小宦官步至今天高位,自然對趙佶的脾氣摸得足夠透徹。他並未一得圖紙便立即上供,而是仔細斟酌,挑了季冷又來獻太湖石,一石之巨,拆水門、橋樑才得以過,官家見奇石,便更飄飄然覺自己受清華帝君所鍾,來日必要舉霞飛升的時候,上前一步,恭敬獻出此圖。
趙佶接過圖紙,第一句是:「這畫技落於匠氣,並非上乘。」第二眼才見到梁師成在圖上密密麻麻寫的小字,仔細講解了兩物的用法。他看得驚奇,梁師成立即遣小宦官呈上一支連夜打造的模具,令官家揣度,隨即大聲稱頌:「自天祐之,吉無不利,是大霄帝君福緣深厚,亦是天官賜福,方有此奇物現世,令北伐可期!」
趙佶便飄飄然眯起眼,全盤接受了這番吹捧,卻不忘問:「此物最初現於何處,被何人所得?」
梁師成一咬牙,不願令近在眼前的金風細雨樓奪去官家恩典,瞧一眼木樁樣立在旁邊的季冷,模糊道:「似乎是季冷之女從江湖中尋得,輾轉託人入京。」
於是趙佶更是哈哈大笑,撫掌道:「季家果然得天獨厚,深有福緣,季卿往江南兩浙搜羅山林竹石,屢有所獲,未料季卿之女,亦有福德。」
有他這一句,無論季冷或是梁師成、王黼一系,來日厚賞,已是板上釘釘。
在官家幾度斟酌要怎樣封賞,因而產生的短暫靜默期里,季卷卻喬裝打扮,與息紅淚一行悄然入京。
她不知道蘇夢枕打算怎樣運作她的東西。京中局勢,她實在懂得不太多,也不屑琢磨。在她心裡,最好是一炮把那皇宮和正在興建的萬歲山轟個稀巴爛——要不是這是個武俠世界,太多高手可以從劣化版炮彈轟炸下存活,她早就指揮「離」字部一路平推入京了。
對於京中局勢,她相信蘇夢枕可以處理好,也可以對她隨圖紙附上的那個名字:狠狠畫了橫槓,示意她定要令其失勢的傅宗書做出一擊。
所以她也不知道,她已因緣際會,成了官家眼中深有福緣的報喜鳥。
報喜鳥此時與息紅淚幾人躲在唐晚詞的青樓里,磨刀霍霍,做足了劫獄的準備。
唐晚詞向她們仔細說了事情經過:納蘭初見深恨官場昏暗,擬學柳永眠花宿柳,專替京中窮苦人治病,不慕功名。卻因詩中譏諷傅宗書,得罪了他,被尋了機會,以侮辱官家的罪名將他落入天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