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夢枕這幾年春風得意。他以前不僅病重,更不愛吃飯,沒空休息,一個人瘦得似一張皮,薄薄包裹在骨架外面,唯一雙眼還看得出這是個活人。現在不同。他吃得好。睡得也好。
一個人就算病得再重,只要能吃能睡,就一定會變得健康一點。
所以現在撞入屋內的黑衣身影已顯出些盛年男人該有的健壯,拔出的刀,也不再如幾年前一般淒冷、婉約,柔如女子微吟。
依舊是一柄紅刀,依舊刁鑽、意料不到,刀勢開闔壯闊,刀如驚電,只一現世,就斬斷雷怖的無敵刀,第二刀,已擷下雷怖人頭!
蘇夢枕落地,輕咳一聲,視線掃向室內其餘六分半堂弟子,目中寒火凜然,似在打量還有誰手上沾了風雨樓弟兄的血。六分半堂中人這才反應過來,張大了嘴,一時不知該進該退。而蘇夢枕已替他們做出了決定!
他看見其中一名弟子指縫間有血。於是他前掠,刀自袖飛,直飛那名弟子脖頸。
一刀,再取一個人頭。同時有勁風自頰邊生起!
一柄黯淡無光,黑帶五彩的刀,自斷了頭的六分半堂弟子身側抹出。
「不應」寶刀!
「血河紅袖,不應挽留」,乃當世四柄神兵。血河劍從方應看處落在季卷手裡,她嫌煞氣重,擱置不用;挽留劍主隱居,暫未現世;另外的紅袖與不應兩刀,正由蘇夢枕與雷損各執其一,兩人京中對峙日久,兩柄寶刀卻從未正面對上過。
這當然是他們兩人默契。非決戰之時,他們都有意避開彼此正對的時機。
現在紅袖在握,不應現世,莫非現在就是雷損擇定的最終決戰之日?
雷損選擇了最好的時機,選在蘇夢枕剛殺完人,視線被噴濺血液一擋,手袖後撤,避免被染髒的公子習性發作瞬間,不應刀吞沒周邊所有光線,悄沒聲地斬向蘇夢枕。
而紅袖依舊翻起紅浪,穿花亂墜般自袖中遞出,截住雷損這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偷襲。
蘇夢枕冷笑。在刀綻迷艷光華里冷笑道:「你已敵不過我!」
雷損同樣發現這一點,神色震怵。
封刀三年,蘇夢枕竟還能進步?
或者是身體病痛減少,令他能撥出更多力氣,用在刀上?
此時卻不能深究!因為蘇夢枕的刀又襲來。刀動風起,風翦一絲紅,已奇巧地從雷損刀中一霎空隙里鑽了進來,直抵他的咽喉。這一刀不及阻擋。雷損臉上已露出了悲酸的神色。
可另一道風向蘇夢枕背後襲來,逼他放棄這必殺一擊,撤身讓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