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對這種生活反而更適應。青田幫內大部分事務決策都不靠他,他樂得在家琢磨武功,越琢磨越沉迷,直到季捲來信叫他出來動彈一下,還頗有些不情願。
等動起手來,季冷卻又覺得出來與江湖高手較技比試,的確是件相當有趣的事。
元十三限的武功近乎花哨,無論掌法、腿法、劍法、吼攻,無窮無盡,甚至連衣衫、毛髮、腸胃、元神都能成為分身,各展絕學,齊齊向季冷攻來。而季冷只以一掌應。他不是天生伶俐,更無七竅玲瓏心,便捨棄一切使他更絢爛、更瀟灑的修飾,將內力掌力磨到極致,一掌出,渾身純陽內力便隨之轟出,全無技巧,因此近似於道。
因此元十三限用掌、用腿、用劍、用箭,上躥下跳,比街邊餬口的雜耍藝人還要忙碌,令他大開眼界、興味盎然,不住催促:「咦!這個有趣……怎樣做到的?還有什麼?再讓我看看!」
別野別墅里,蔡京居然還能笑得出來。
「元十三限被當猴子在耍呀。」他笑眯眯地,毫不在意地道:「真是可惜。要是早知道季幫主在這,應當把諸葛正我也引過去的。也不知諸葛正我會幫季冷,還是幫他的好師弟?」
場中陪出一片笑聲。
只有西門先生沒笑。
他已有些不耐。
他甚至有些懷疑這些人的誠意。
他已經把自己的誠意全部展示出來了。甚至連自己的來歷、季卷的能力,都統統告訴了蔡京。
他只求磨劍。
他雖不誠於人,卻向來誠於劍。
所以他不耐地問:「我已說過,蘇夢枕絕不好殺,否則,我何須來找你們?你們這樣一張張牌打,要打到何時?」
蔡京笑道:「我手上最大的一張牌就是你帶給我的消息。但現在,還可以再等一等。」
西門先生道:「還要等什麼?」
蔡京訝然道:「我怎麼可能一次只丟元十三限和一群小嘍囉去殺人?」
蘇夢枕眼中看不見小嘍囉,很快也看不見元十三限。他雖在時間積澱上輸了正鏖戰兩人一籌,眼力卻不差,幾招之間,看得出季冷略占上風,沒給他留什麼增加好印象的機會。戰場外圍,莫北神等人與季冷帶來的青田幫弟子合流,本就一同受過訓,如今收拾戰場殘局綽綽有餘,他只看了一眼,便將目光定在雷損身上。
「今日之戰,看起來還是你我的事。」他說,旋即身形騰飛,自下而上飛越一道白瀑,刀芒綻在手中,直逼雷損。雷損倒仰避讓,口中悲憤狂呼:「還不動手!」
他這句話說得不巧。
因為早埋伏在他身邊的人,始終在等蘇夢枕接近這刻的時機。他們本可以悄沒聲地,等蘇夢枕沒有騰挪餘地之後,再出手襲殺。但雷損這悲憤一語,卻提早叫破他們行蹤,使飄來的紅袖短刀滯了一滯,頓了一頓,慢了一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