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連聲道歉,被保鏢請出去之後,又折返回來,忐忑地問他,能不能在這裡躲雨。
就這樣,他們在這裡毫無交流的,共度了半個夜晚。
後來梁序之再過來時,在最後一排椅子上看見一本攤開的中譯版《聖經》,應該是被她翻開擱在那的。
那一頁上寫著:神啊,求你救我,因為眾水要淹沒我。
我陷在深淤泥中,沒有立腳之地。
梁序之靜靜闔上眼。
也許,從一開始他們在這裡相遇,就是一種宿命,註定會結束的宿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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葬禮結束,鍾晚陪著莊伊禾一起出教堂的門。
外頭還在下雨。
她轉了下頭,看見梁序之獨自撐著傘,在不遠處看著她。
此時莊伊禾哽聲說:「鍾晚姐,我回澳城,那邊有陳媽陪著,我能好受點。之前的心理醫生叮囑過,我應該遠離這個環境,否則很容易再受影響。」
「你跟我哥回去吧,我要上另一輛車。」
鍾晚應了聲「好」。
莊伊禾沒馬上挪步,抬眸看她好一會兒,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,但最後說出口的只有一句:「不管怎麼樣,希望你過得開心。」
鍾晚:「…你也是。」
看著莊伊禾上車,她轉身,往靠近梁序之的方向走。
到了面前,梁序之撐著一把黑傘,替她遮住頭頂的雨。
雨滴打在傘頂,發出陣陣沉悶得響聲。
梁序之低頭看她,片刻後,聲音低沉地說:「鍾晚。」
「你走吧。」
鍾晚看著他,微動了動唇,「去哪。」
梁序之眸色幽深,語氣卻是平靜的,「回杭市,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,做你喜歡的事。」
他頓了下,把傘柄遞到她手裡,轉身,走入雨里,留下最後三個字。
「離開我。」
剛才兩人的手指有一剎那的接觸,這是今天他們感受到唯一的溫暖。
林叔慌忙又撐著一把傘從車上下來,送梁序之往停車的位置走,途中轉頭看了她兩次,茫然的眼神。
梁序之低低出聲,像是在交代什麼,只是聲音被雨聲蓋過,身影也漸行漸遠,讓她完全聽不清。
他也從未回過頭。
鍾晚定定站在原地,半晌才緩過神,反應過來他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