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所懷疑,還與冬子起了爭執。
不過這副病體到底太過虛弱,應付不了那常年幹活的少年,最終還是被他推下了水。
裴長臨沒有多做解釋,又問道:「冬子怎麼樣了?」
「在家裡呢。」賀枕書道,「村長派了幾個人守著,等你醒了再商量怎麼處理。」
該怎麼處理冬子,本應該有村長決斷。
可裴家在村中的地位特殊。
村中家家戶戶都仰仗著裴家的木匠手藝,不敢輕易得罪,村長也同樣如此。所以,村長從一開始便向裴木匠表示,冬子會全權交由裴家處理,他不會插手。
但裴木匠堅持要等裴長臨醒過來後,讓他自己來決定。
賀枕書將裴木匠的意思轉述給裴長臨,後者想了想,問:「你覺得該如何處理?」
賀枕書沒有急著回答。
他其實很矛盾。
冬子年紀尚輕,身世又很可憐,從小欠缺長輩教導。這樣長大的孩子最容易誤入歧途,做出違背本性之事。雖然他及時把裴長臨救了上來,但不管怎麼說,他險些害死裴長臨是事實,他甚至……已經害死過他一次。
賀枕書不可能原諒他。
殺人償命,這本就是天經地義。
事實上,險些鬧出命案這麼大的事,壓根不用去官府,村里自己就能做主處置。不過是念在冬子年紀還小,又在村里長大,包括村長在內的許多人家都對他有感情,這才沒有狠得下心。
「你別問我啦。」賀枕書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,只是道,「爹說了要讓你決定的,把問題扔給我算怎麼回事?」
裴長臨道:「把他送去官府吧。」
他偏頭輕輕咳了兩聲,才繼續道:「該怎麼處置,交由官府決斷。」
賀枕書沒有回答。
他撐起上身,空閒的那隻手伸上來,在裴長臨側臉輕輕捏了下,又忍不住笑起來。
裴長臨:「笑什麼?」
「笑你。」賀枕書道,「笑你是個心軟的傻子。」
若是把人留在村里,以村中的規矩處置,必然是該殺人償命的。但送去官府就不一樣了。裴長臨沒有性命之憂,冬子只能算是殺人未遂,何況還是他將人救上來。
如此一來,死罪可免,恐怕只是在牢中關個幾年,以儆效尤。
不過換句話說,這樣的確是最公正的處理方式。
這便是律令存在的意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