單純的文人相輕,賀枕書並不在意,可他不喜歡旁人總拿他是個雙兒這件事說道。
如果胡掌柜也是這樣的人,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寫這封信。
但他沒有耽於這種情緒太久。
世人看輕雙兒女子是事實,自怨自艾是沒有意義的。他能做的,只有儘自己所能做到最好,讓旁人不要看輕了自己。
至於其他的事,那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改變的。
賀枕書輕輕舒了口氣,想通之後心頭的擔憂和緊張終於卸下一些。他抬眼看向身旁的人,見後者眼底還帶著擔憂的神情,心下又是一軟。
他收回目光,忽然搖了搖頭:「不對,我不該這麼說。」
裴長臨:「什麼?」
「我如果不是雙兒,還怎麼嫁給你沖喜呀?」賀枕書笑起來,眼底閃爍著促狹,「說起來,你爹給你說親的時候不是還看過八字嗎?你說,萬一與你對上八字的是個男人,你娶是不娶?咱們大梁可沒有禁止兩個男人成親哦。」
裴長臨:「……」
賀枕書這話題跳得裴長臨都沒能反應過來,但他並不在意,還歪著腦袋若有所思:「也不一定是娶,你身子骨這麼差,說不定那時就是你嫁人了呢。」
裴長臨:「…………」
裴長臨磨了下牙,在他背上輕輕拍了下:「寫你的信去。」
賀枕書逗完裴長臨,頓覺心情舒暢了許多。他把筆往硯台上一扔,道:「不寫了,難得今天天氣這麼好,關在屋子裡多悶啊。先出去轉轉,回來再寫。」
臨近月中,天上終於不再連日下雨,今日午後甚至出了太陽,是個難得的好天氣。
大夫叮囑過裴長臨得多曬太陽,他們自然不能放過今天這麼好的機會。賀枕書給裴長臨多披了件避風的單衣,拽著人就往外走。
可他剛拉開外院的大門,便被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到了大腿上。
「哎喲!」
稚嫩的嗓音響起,撞進賀枕書懷中那孩子後退了幾步,懵頭懵腦地揉了揉被撞到的腦門。
「就說讓你走慢一點,跑什麼?」他的身後,很快有人追趕上來。
來者是阿青,他彎腰將那孩子摟進懷裡,歉疚地看向賀枕書:「抱歉小書,沒撞疼你吧?」
賀枕書連忙擺手:「沒事沒事。」
他彎下腰,看向那還不足半人高的男孩:「你就是安安吧?」
賀枕書先前便聽人說過,阿青的兒子小名叫安安,不過他外出幹活時不常將孩子帶在身邊,因此在這之前,賀枕書從沒見過這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