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謂的入學考試,不過是為了篩選學生資質,若非天生愚鈍,用半年時間來準備綽綽有餘。
相反,如果準備了半年還考不上,只能證明那孩子不是這塊料,再努力下去也於事無補。
倒是可以一試。
不過……
「姓周的不願孩子去讀書,他會同意讓安安跟著我識字嗎?」賀枕書問。
提起這件事,阿青臉上又露出了為難的神色:「他多半是不會同意的,只能盡力瞞著,若那孩子能考上蒙學……」
畢竟是官辦蒙學,若真考上了,便是半隻腳踏入了官家,不是誰說不去就能不去的。
這或許也是阿青想讓孩子去官學讀書的原因。
賀枕書這麼想著,看向阿青的神情稍稍有了變化。
阿青與他想像中截然不同。
這人外表清秀柔弱,不論旁人與他說什麼都是輕聲細語的回應,在村中也從來不與任何人交惡。明明在家中被那樣欺負,可出了家門後,卻從未說過他丈夫的半句不是。
賀枕書曾以為,他是個忍氣吞聲、逆來順受的性子。
可他不是。
他比許多人都看得清,也比許多人都清醒。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,也在認真思考該如何改變現狀。
在那柔弱的外表下,是一顆極度冷靜,也極度堅定的內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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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曉了阿青的隱情後,賀枕書自然不會拒絕對方的請求。但這個決定不是小事,他還需要與家人知會一聲,才能最後給阿青答覆。
送走了阿青,賀枕書拉著裴長臨出了門,順道將阿青的來意向他說明。
但裴長臨聽完,卻沉默下來。
「怎麼啦?」賀枕書問他,「你不希望我教安安識字嗎?」
「不是。」裴長臨搖了搖頭,又道,「只是周常他……那個人素來不講道理,與鄰里關係也不和睦,我擔心萬一消息沒瞞住,他會來找你麻煩。」
賀枕書「唔」了一聲,皺起眉頭。
他們正在裴家後山的小山坡上,此處地勢較高,從這裡放眼望去,能將整個下河村盡收眼底。視線再往遠些,還能看見遠處田野里那些勞作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