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,由於他這番登門太過突然,還一上來就自報身份,指名要找賀公子,嚇得周遠以為賀枕書犯了什麼事,拉著他問了好幾句,才放心讓他去見對方。
大堂還有外人不方便聊正事,賀枕書將孟懷瑾帶去後院的小屋,恭恭敬敬給人倒了茶:「孟先生,是案子有什麼進展了嗎?」
孟懷瑾道:「周常找到了。」
自從接到他們的報官後,里正大人便派了官差四處搜尋周常的下落。不過,周常最終並非官府找到,而是賭場。
說來也怪他自己。
那混帳東西怕被追債,本是已經逃往了鄰縣。誰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,他躲了幾日,覺得風頭過了,一時沒忍住,又去那縣城的地下賭場揮霍。
誰知鄰縣的地下賭場與這青山鎮的賭場有些往來,他前腳剛進門,便被人認了出來,當場抓了個正著。
「人眼下還在賭場扣著,那邊的意思是,叫他親朋在十日內儘快將欠債還清,否則……」
賀枕書問:「否則怎麼?」
孟懷瑾嘆了口氣:「否則,便要打斷他一條腿,逼他簽下賣身契。」
這倒是賭場的慣用手法,還不上債,便賣身給賭場償還債款。賭場內有許多夥計打手,都是這樣受困其中,永遠任人擺布,失去自由。
可周常欠下這麼一大筆債,莫說是阿青自己,就算有他們幫忙,短期內也是還不上的。
但要是就這麼放著不管……
賀枕書道:「我會去與阿青商量,多謝孟先生告知。」
孟懷瑾點點頭,又道:「還有先前阿青公子狀告丈夫時常在家中對其打罵,里正大人已查明確有其事,不過……」
他頓了下:「僅憑這些,恐怕還無法做出判決。」
這在賀枕書的預料之中。
這世道就是如此,男人若想休妻,無需任何理由,一封休書即可。而妻子想與夫君義絕,必須是夫家犯下了極大罪過,比如謀財害命、不忠不孝。
就算真有打罵,只要沒有鬧出人命,至多派兩個官差不痛不癢呵斥一番了事。
這些事阿青應當也心中有數,否則,他怎麼會拖到現在才去狀告官府。
原本,周常不辭而別是個好機會。
若那人不再回來,時間一長,官府便能直接判處兩人斷絕關係。但如今,周常被找回來了,就算他最終沒有還清欠債,那些欠款也會以賣身契的方式相抵。
某種程度上,狀書上所狀告之事都已得到解決。
賀枕書沉默不語,孟懷瑾瞥了他一眼,垂眸飲茶。
他方才說的話並不完全。
賭場那邊的事他不大好管,可是下河村那雙兒想與夫君斷絕關係,卻並不難。這案子裡正大人當初只是隨意看了一眼,便全權交由他處理,在青山鎮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,就算是殺人害命,都有周旋的空間,何況只是個夫妻決裂的案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