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長臨道:「抱歉。」
他自然明白,事情沒有賀枕書說的這麼輕巧。
昨晚裴長臨熬到了快天亮,賀枕書也陪著他幾乎一夜沒睡。裴長臨今日身體不適,昏昏沉沉倒是勉強睡了一會兒,可賀枕書,這一天多半是沒有休息好的。
裴長臨望著他難掩疲憊的臉色,輕聲道:「我以後不這樣了,你別擔心。」
「你最好真能說到做到。」賀枕書低哼一聲。
他餵裴長臨喝完了粥,又端來藥讓裴長臨服下,正想扶著對方再躺一會兒,門外忽然想起敲門聲:「公子,裴先生身體好些了嗎?」
是常慶的聲音。
裴長臨親眼看見自家小夫郎臉色沉下,語氣也頗為生硬:「怎麼了?」
常慶雖是盧家家僕,可這段時間一直盡心照料他們。
賀枕書以往是絕不會對他發脾氣的。
裴長臨疑惑地偏了偏頭,聽見常慶回話了:「是鍾先生……他聽說裴先生醒了,便想過來看看。他已經在院外等了好一會兒了,托小的進來問一句,能……能不能讓他進來啊?」
裴長臨:「……」
那可是鍾鈞大師,聽聞當初朝廷想請他去給工部的學徒講學,是好幾位工部大員輪番登門拜訪,請了數次才將人請出來。
而現在,那位鍾大師竟然等在他的院子外面,想進來還得托人來請示。
裴長臨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。
他下意識望向身旁的人,後者依舊沉著臉,滿臉不高興地問:「你想見他嗎?」
不等裴長臨回答,他又嘆氣:「算了,你肯定是想見的,那就見一下吧。」
今日裴長臨生病,盧老爺特意吩咐了府上的下人,誰都不能來他院子裡打擾。
當然,鍾鈞自然是不會聽的。
雖然還沒正式拜師,但他莫名已經把裴長臨當成了自家徒弟,知道裴長臨因為他的考題病倒,他坐立難安,今日已經來看過三回了。
每回都被賀枕書以裴長臨還在休息為由擋了回去。
賀枕書了解裴長臨的性子,也捨不得在對方生病時因為這些事與他鬧脾氣,只能將怒火全都遷怒到鍾鈞身上。
他才不管對方是什麼大師。
害裴長臨生病就是不對。
總之,江陵府首屈一指的機巧大師鍾鈞,就這麼被一個小雙兒拒之門外,吃了一整天閉門羹。
但不論如何,既然裴長臨已經醒了,就沒有再讓對方一個長輩繼續等在外頭的道理。裴長臨再三保證只與對方說幾句話,才哄得小夫郎臉色好了些,出去請鍾鈞進來。
往日高傲的鐘大師眼下也心虛得很,進屋的動作都輕手輕腳,生怕驚擾了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