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蘞便是如此。
不過……
「盧老爺怎麼會願意讓我來?」賀枕書還是覺得奇怪。
盧老爺對字畫似乎並無特殊愛好,不會像其他富貴人家那般, 收集一大堆字畫擺在家裡。但人家擺在堂屋裡的唯一一幅字畫,可是堂堂秦大人的墨寶, 有那墨寶珠玉在前,又怎會願意找臨書先生這樣初出茅廬的普通畫師來題寫匾額?
就算達不到秦大人的地位,也該是個書法名家才是。
「哎呀,還不是都是鶯鶯一番好意,說想感激你們。」白蘞被再三詢問,才總算說了實話。
盧老爺至今不知道盧鶯鶯當初命懸一線時,是賀枕書從中幫了忙,但盧鶯鶯是知道的。
這位千金大小姐心思單純,幾個月前就曾提過想將這件事告訴她爹,讓她爹好生感謝賀枕書一番。
賀枕書卻拒絕了。
暫且不論那醫治方法本是白蘞前世自己找到的,歸根結底,賀枕書當初會去尋白蘞,為的還是給裴長臨治病。若說有什麼恩情,白蘞這段時間對裴長臨傾力醫治,還推薦他們去往江陵看大夫,已經算是兩清。
賀枕書自認這件事並非自己的功勞,不願以此邀功,可盧鶯鶯仍然感念他們的救命之恩。
白蘞這麼一說,賀枕書立刻明白過來。
留下「臨書閣」之名,邀請賀枕書來題字,恐怕都是那位盧小姐的意思。
對方一片好意,賀枕書也不再推辭,當場題寫了匾額,交給白蘞帶回去鐫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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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海莊的工程順利落成,婚事自然也能如期舉行。
十二月初,盧府招婿,青山鎮乃至府縣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皆來慶賀。
賀枕書與裴長臨也以盧家小姐朋友的身份受邀參加婚宴。
賀枕書不是頭一次見識到富貴人家的婚事,更不是第一次體會到盧府的財大氣粗,但盧府這婚宴的豪華程度,仍叫他嘆為觀止。迎親的隊伍從青山鎮一直排到瞭望海莊,江水之上,十數條遊船以紅綢裝飾,喜樂震天,禮炮齊鳴,可謂是熱鬧非凡。
白蘞著一身紅衣,立於遊船最前方,從頭到腳都是一派意氣風發,神采飛揚。
「姓白的恐怕是這江陵府頭一個,招婿入贅還如此風光的人了。」賀枕書與裴長臨站在岸上觀禮,忍不住感嘆起來,「難怪都說洞房花燭夜是人生四件快意樂事之一,瞧白蘞那模樣,與我們初見他時可真是截然不同。」
莫說前世那被盧家趕出家門,無家可歸、幾欲尋死的白蘞,就說這一世,他們初次見到白蘞時,對方還在操心盧鶯鶯的病情,整個人狼狽至極。
短短數月過去,情勢已經大不相同。
「的確。」裴長臨輕聲應道。
盧家這婚宴辦得熱鬧,江水兩岸皆是前來觀禮的百姓。盛裝打扮的盧小姐被喜娘簇擁著迎出另一艘遊船,喜娘不知動了何處,兩艘遊船的船舷忽然打開,下方伸出一塊木板。隨著兩艘遊船緩緩靠攏,木板竟彼此相接,嚴絲合縫地扣攏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