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,這個聲音也不陌生。
裴長臨與賀枕書對視一眼,聽見了院子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賀枕書當即拉著裴長臨後退幾步,躲開了從院子裡衝出來的少年。
少年一身錦衣華服,臉上帶著怒氣,手裡還攥著一封信。
他顯然也沒預料到院子外頭正好有人,少年腳步急停,才看清了面前的人:「……是你們啊,沒事吧?」
「沒事。」
二人退得及時,並未受到波及。賀枕書搖搖頭,又問:「倒是你,這是怎麼了,又與傅公子吵架?」
眼前這少年,正是他們頭一回來醫館看病時遇到過的那位夏侯家小少爺,夏侯珣。
幾個月前,夏侯珣陪同傅寧遠來此間看病,險些與醫館鬧出不愉快,還是賀枕書替他們解了圍,才叫他們看上了大夫。
那時,賀枕書剛得知裴長臨的治療方案,心中很亂,並沒太多心思關心別人。
因而沒來得及與對方有更多交流。
卻沒想到,二人這回來景和堂,竟然又遇到了這兩位。
「沒想和他吵。」夏侯珣梗著脖子,往院子裡瞥了眼,悶聲悶氣,「誰讓他又囉囉嗦嗦要我回家……不是嫌我礙眼,要讓我滾嗎,我滾給他看!」
賀枕書默然。
他還不知道那位傅公子究竟患了什麼病,但應當比他想像中要嚴重得多。
就算是裴長臨這般棘手的病症,大夫都讓他們多回家待了幾個月,可這兩位,似乎從幾個月前來到醫館後便不曾離開,就連過年都是在醫館過的。
他們這兩個小院離得近,這段時間裴長臨在醫館養病,兩家也算是有病友情誼。
賀枕書寬慰道:「傅公子也是擔心你,這麼久沒回家,家中多半放心不下……前不久不是還聽說夏侯老爺身體不適,病倒了嗎?」
「這話你也信?」
夏侯珣冷哼一聲,抖開手裡拿著的信紙,遞給二人看:「我爹總是這樣,從小到大隻要我不聽話,他就開始念叨我,做出一副對我恨鐵不成鋼的模樣。有時候還要找大夫裝病演戲給我看,說我把他氣病了。」
「有一回我離家出走,他連著給我寄了好幾封家書,說什麼茶飯不思,臥病在床,恐怕命不久矣。」
「我嚇得趕緊回家,結果你猜怎麼著?我回家時他正要出門和人下館子呢,精神抖擻,半點事都沒有!」
少年情緒激動,賀枕書接過那信紙草草看了一眼,果真看見了「茶飯不思」、「臥病在床」、「恐怕命不久矣」等字眼。
他沉默片刻,低聲道:「可萬一這回是真的……」
「你以為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?」夏侯珣只是冷笑,「這種家書我這幾個月不知道收到過多少次了,內容都差不多,他要真是命不久矣,這活得也真夠久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