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頓了頓,繼續道:「若是嫌麻煩,不想去蓋印也無妨,就當我送給你與長臨的小禮物,做個紀念。」
本朝在婚姻關係上制定了詳細的律法,兩人若想結為夫妻,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還需要由官府公證,蓋過官印的婚書。
不過,由於本朝人口流動極大,不便管理,這律令其實並未嚴格執行。尤其像部分偏遠鄉鎮村落,成親時大多仍按照舊習辦事,不會去費這心思簽訂婚書。
下河村本也沒有這簽訂婚書的習慣,賀枕書與裴長臨這門親事當初簽了婚書,純粹是他兄嫂的主意。
他們擔心賀枕書中途逃走,會給他們惹來不必要麻煩,所以才來了這麼一遭。
有那婚書的限制,賀枕書就切切實實成為了裴家人,就算他事後逃了婚,他們也可拿著婚書去官府報官,讓人將他找回來。
除非裴長臨親手簽下和離書,還他自由。
這東西的確曾經成為了禁錮賀枕書的枷鎖,這兩人多半也知曉這一點,因此只送來了未曾蓋印的婚書,而非完整婚書。
他們是想讓賀枕書自己決定。
「我明白了。」賀枕書合上婚書,朝兩人笑起來,「等過幾日長臨休沐,我們就去官府蓋印。」
這不再是當初為了逼他妥協而落下的枷鎖,而是他們兩情相悅之後,心甘情願將彼此綁定的證明。
兩姓聯姻,一堂締約,良緣永結,匹配同稱。
這句話,不再是禁錮他的詛咒,而是對他們未來的祝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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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趕在成親前去府衙給婚書蓋了印,轉眼到了三月十二,婚事順利進行。
沒有親朋好友大擺宴席,也沒有迎親送親鑼鼓喧天,賀枕書獨自在屋子裡待到吉時,被小小魚和小魚崽兩個充當花童的小崽子進臥房牽出來,與裴長臨在堂屋拜了堂。
由於裴木匠和裴蘭芝不方便從村中趕來,鍾鈞充當了這個高堂長輩。
他至今未曾娶妻,膝下也未有一兒半女,見這一幕,竟難得紅了眼眶。
顧雲清在院子裡點了鞭炮,鍾鈞借著眾人被吸引注意力的功夫,拭去眼尾的水痕,把兩人扶起來:「行了,以後好好過日子,一切有老師在。」
裴長臨眼眶也有些發紅,沉默地點了點頭。
「好啦,人家成親都是新娘子哭的,你們倆這是在做什麼?」景黎看得好笑,在旁揶揄一句。
賀枕書眼前擋著蓋頭,聽言好奇地轉了下脖子,不想錯過這個熱鬧。
可惜,按照婚禮的規矩,他不能在進洞房之前就自己掀開蓋頭,只能遺憾放棄。
拜過了堂,賀枕書又被兩個小花童牽著往婚房走。
這婚房也是二人親手布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