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實上,秦昭也的確私下問過裴長臨,需不需要他們插手。
多半是賀枕書在與景黎聊天時,透露過自己家中背負的冤案。
但由於賀枕書始終沒有直接向那二人開口,裴長臨摸不准他的態度,便也沒有代他求人。
賀枕書沉默了一會兒,轉過身,把腦袋埋進裴長臨肩窩:「我想再等一等。」
裴長臨:「為何?」
賀枕書的聲音放軟,透著幾分無奈:「因為太困難啦……」
他曾經花了一整年時間投入這樁冤案的調查,這個案子的線索少之又少,沒有證據,沒有證人,如今過去這麼多年,當初的卷宗多半也被清理得乾乾淨淨。
事到如今,最困難的事已經不是如何重啟這個案子,而是在重啟之後,他們有沒有辦法調查出真相。
至少在目前來看,那會是非常困難的。
所以,他不想現在就去重啟舊案。
裴長臨病情痊癒,事業也初步有了起色,眼下正是應當安安穩穩、好生打拼一番的時刻。
就算不提這些,他們好不容易才在江陵安頓下來,能過上幾天平靜的日子,若在這時候重啟舊案,未來一段日子恐怕都會四處奔波,不得安寧。
他……暫時還不想那樣。
「現在想想,也難怪兄嫂會這麼堅決要把我嫁出去。」賀枕書笑道,「三天兩頭去官府鬧事,時不時就有官差上門調查,鬧得鄰里都不得安寧……這種日子,誰也不想過的。」
他輕聲嘆氣:「當初,是我太偏執了。」
「沒有。」裴長臨撫摸著他的頭髮,低聲安撫,「這件事你沒有錯,不要這樣想。」
「但我以前確實很不成熟呀。」
賀枕書抬起頭來,認真道:「長臨,我沒有放棄的,我只是……沒有那麼心急了。」
冤情一日未曾洗清,他便一日不會放棄,但那並不代表他要將所有的人生都投入到那件事情里。
他現在已經不再是孤家寡人,他有愛人,有需要經營維繫的家庭,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。
在掌握了切實的證據之前,在最好的時機到來之前,他不會再貿然犧牲自己與他人的人生。
賀枕書偏頭看向窗外,街市上人來人往,陽光明媚。
他輕聲道:「我覺得,爹爹應該也會希望我這麼做的。」
裴長臨手掌在他身後輕輕撫摸,一時沒有回答。
賀枕書不悅地皺眉:「說點什麼嘛,這種時候你都要當個木頭嗎?」
「我沒有想好該說什麼。」裴長臨猶豫一下,道,「但我很開心,阿書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