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此, 提問的人不得不一邊承受裴長臨「這也要問?」的詫異神情, 一邊一頭霧水地聽他講解沒有任何解題過程的解答。
很難說哪種講課方式對人的傷害更大。
至於賀枕書,自打書畫展過後,「臨書先生」這個名字在江陵府的文人圈中徹底打出了名氣。
這兩年江陵府的文學氛圍愈發濃厚, 民風也比鄉鎮縣城開放許多。女子雙兒能夠讀書識字在江陵已不算是一件會令人感到驚奇的事, 因此,雖然也有少部分人因賀枕書的雙兒身份對他產生質疑, 但他接觸的大部分人其實都沒有在意這件事。
至少在府學裡,他就交到了不少好朋友。
整個四月到五月, 賀枕書參與了好幾回文人集會,日子過得十分愜意。
五月末,造船廠正式落成,當今聖上的諭旨也隨新上任的船政大臣一道,被送來了江陵。
據說,那船政大臣之位,聖上原本是打算任命鍾鈞擔任的。
可鍾大師此生最討厭官場,既不願入朝為官,也沒打算下半輩子都陷在造船這一樁事上。聽到風聲後,鍾鈞連夜寫了好幾封往京城送,核心思想就是,再讓他當官他就撂挑子不干,找個沒人的山裡一躲,連造船的事都不管了。
這種行為多少有些不把聖上放在眼裡,賀枕書初聽裴長臨說起時,還隱隱有些擔憂。
但他很快又聽說,鍾大師那些信,是直接送去了工部左侍郎秦昭秦大人府上。
多半是總聽景黎將自家夫君吹噓得無所不能,賀枕書知道是秦昭在管這事後,竟莫名覺得放心了不少。
而事實也的確如此。
最終上任的船政大臣,是一位從京城來的高官。
不過,這位大人並非工匠出身,也並不懂得造船原理,在造船廠只能負責經費與人員調度,以及造船廠的一些雜事。
與造船相關的大小事務,仍被交由鍾鈞這位主辦負責。
坦白而言,賀枕書並不覺得這與直接封為船政大臣有何區別,但看鐘鈞大師那心滿意足的模樣,他只能將心頭的疑問咽下。
另一件值得高興的事,是裴長臨和顧雲清都跟著得了晉升。
顧雲清繪製的圖紙令聖上讚不絕口,工部破例將他提攜進營造司做了文職。
而裴長臨,作為主辦大人的親傳弟子及遠航船的設計者之一,則被封了個造船廠司務之職。
總之,兩人如今都正式領上了工部的月奉。
不過,相比顧雲清的文職,司務在造船廠內算不上太大的官職。這是因為裴長臨並非正統營造司工匠出身,年紀也還小,晉升太快恐難以服眾。
鍾鈞大師自己不願入朝為官,對自家小徒弟的事業倒是關心,還為了這事找船政大臣聊過好幾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