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頭,盯著她道:「只吃烤魚?」
「我又不是仙舟人,怎麼知道什麼好吃?還要羅浮的老饕帶我遊玩。」
他一笑:「吃,我不過略懂一二,老饕不敢當。」
「可你帶我吃的都很好吃。」幼清撫著他的右臂,在衣料上輕輕摩挲,她想起什麼,低聲問,「你們仙舟的玉兆都是怎樣聯絡的?我有鏡流給我的…卻不會用。」
她取出玉兆遞給他,景元翻看半天,和她道:「是多年前的老物件了,只能傳些簡單的訊息。不過這之中有我的聯絡方式。」
幼清和他貼在一處,看他擺弄玉兆,便道:「那你…怎麼聯絡你?」
她抿著嘴唇,手拉扯他的袖口,景元笑了笑,又嘆了口氣,「疊代幾次,恐怕沒辦法及時聊天,只能留言。待我好些,同你去太卜司換個新的,如何?」
「好。」幼清瞧瞧時間,嘆道,「我得回去了,事關重大,我不能離開太久。」
景元問:「吃過早飯再走,好麼?」
他用商量的語氣,幼清看他垂著眼眸,發鬆松地垂在肩頭,分明這樣大的個頭,卻沒由來得伶仃,她看他受傷的臂膀,又看了看他消瘦的肩,心裡憐惜,便點點頭,說:「好,也要和伯母說一聲。」
他的情緒這才好了一點。
景元家的早飯也精緻豐盛,他們四人圍著圓桌,吃得樣式多,但並不奢華,他父母也是和氣的人,竟然有了幾分家的感覺。
飯後聽說她要走,二老幾乎是同時看向兒子,景元抱著手臂,微微笑著,眼底卻沒什麼笑意,他父親道:「辛苦了,我家夫人也吃了你的藥,實在感激不盡。要常來,想吃什麼,我去準備。」
幼清擺擺手,景元的父親叫人來送,幼清上車之前,側頭去看,景元立在原地,風吹動他的衣擺,他垂著眼,沒有告別,轉身回了房間。
病中人,諸多情緒,很難體面消化,他的「失常」,不過是因為病痛讓他難受罷了。沒了力氣耍小心思,又張不開口懇求,得不到留不住,就只剩下淡淡的遺憾和苦悶,讓他選擇了不去告別,當成了最大限度的任性。
看兒子這般,臨行前,景元父親和她低聲說:「我兒看著胸無大志,閒散懶惰,實則心思細膩,考慮很多。幼清啊…我們終將西辭,鏡流面冷,年歲也不輕了…我和她交流甚少,你來自星海之外,恐怕也要回到星海中去,在羅浮期間,有勞你照顧了。」
幼清說著好,面前人看著不過中年,但眼中朽木衰老,人上了年紀,難免產生不少擔心和憂愁,幼清並不覺得對方嘮叨,反而有些動容,這不過是一個父親的苦心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