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裡沒有返回的船,幼清給他折了一張符籙做的紙船,也能把他平安送到渡口,景元站在上面,衣帶隨著她吹來的仙氣擺動,幼清見他挺直的身影,下意識追了兩步,景元見狀,方才嬉鬧的表情盡數收斂,反而化成了一種濃郁的不舍。
好像要分別數年那樣,極為難捨難分。
幼清抬起手臂,小幅度地揮了揮,他也做出相同的回應。
景元平安抵達渡口時,符籙化的小船縮成一枚利劍,轉瞬飛回了幼清身邊報信。
幼清得到消息,符籙也隨之化成了灰燼。她轉身回到那對夫妻的小小屋舍,兩人都沒有睡意,一方是擔心,而孕婦是因為身體不適。
幼清緩解了腹痛,卻不能控制早產。
這兩日她不能離身,情況不穩,她掐指一算,恐怕就是兩日後的夜裡生產,暴露在外太過危險,到時候還要用孵化的容器儲存持明卵。
她出生時,雖然足月,但是父親唯有她這一個孩子,自然疼愛得要命,早早便備下仙器用於庇佑孵化,這座仙器正在幼清的手中。
她將仙器落在一旁,又餵了些讓大人健體的丹丸,見孕婦沉沉睡去,幼清才離開屋內,陪著弘月坐了下來。
仙家無需睡眠,幼清不過是喜歡飛升前睡懶覺的日子才保持著睡眠的習慣,也有許久沒有打坐了,今日滿月,正是水靈根修士調養生息的時候,幼清放下斷情,兩手搭在膝上,就這麼調息起來。
景元那邊同樣在看著月亮。
窗戶敞著,擠在一起的團雀和紫藤擋住半邊月色,還留下了一團團黑乎乎的倩影,景元頭腦昏沉,想必是幼清仙術的作用,逼迫他趕緊入睡。
他打了個哈欠,睡眼矇矓,眼前的月色也成了一片模糊的銀,最終,他抵抗不住睡意,沉入了夢鄉。
他回到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。
幼清身量似乎還小,正坐在一隻大海龜的龜殼上捉小魚玩,海龜裝作搖籃搖晃著小帝姬,景元忍俊不禁,向前走了兩步,幼清瞧見他,立刻豎起小龍尾巴,大叫一聲:「你是誰呀!」
景元叉著腰瞧她,幼清神色慌張地抱住大海龜的脖子,小聲說:「說話呀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