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哦?」林如海接過信,撕開信封,抽出裡頭信紙,打開一看就笑了,「是慶之。」
林滿一下子就放鬆了,笑道:「他倒是有幾分本事,竟然能叫送奏摺的船給他帶信。」
顧慶之的信寫得淺顯又親切,林如海一邊看,一邊跟林滿分享道:「這孩子……去年就擔心我生病,信里還是這樣,誰能想到呢……我如今真的病了,吃著藥也不見好。」
林滿眼圈微紅,道:「老爺,您放寬心,不過就是傷風,很快就能好的。」
林如海嘆氣,道:「去年年底傷風,養好了又犯,如今……」林如海看著自己拿著信紙的手,乾癟、枯瘦,膚色差不多都變成了黃黑色。
「如今再去科考,怕是當不了探花了。」他自嘲的笑了一聲。
林滿忙安慰道:「您還是揚州第一美男子。」
林如海笑了好幾聲,沒做回答,又去看信了。只是看了兩行,他又皺了眉頭。
「監正?他做了欽天監監正?」
別說林如海了,林滿也不信啊,他笑道:「小哥兒活潑,許是怕您擔心,這才稍許誇大了些,想叫您知道他過得好。年輕的男孩子,總是這樣的。他把您當長輩,才會這樣寫。」
林如海笑笑也不在意,繼續往下看,臉色就又變了。
「黛玉在賈府過得不好,賈府從不叫她出門?」
林滿臉色也變了,他猶豫道:「其實當日我送顧小哥兒去賈府,回來的時候就聽他說過,咱們姑娘一直靜養。老爺……」
林如海是怎麼打算的,林滿也是知道的,把姑娘和家產全都託付給賈家,怎麼想怎麼叫人心驚膽戰。
「老爺,其實當日我從京城回來的時候,顧小哥兒就跟我說過這個,說咱們姑娘在賈府住了這四五年了,別說出門了,連廟裡上香都不曾有。還說以後他照顧姑娘。」
林如海不說話,林滿繼續道:「當日我不覺得有什麼,還覺得是顧小哥兒為了在老爺面前邀功,才說這些話,可是事後想想,我在賈家住了十天,賈家那管家是天天陪著我,每天都有酒,熱情得不得了,這未嘗不是拖著我,不想我去打聽消息的意思。」
林如海眉頭皺了起來,整個人越發的飄零了。
「黛玉她母親是賈府老太君最喜歡的女兒,又一直看重黛玉,二房的幼子又跟黛玉從小一起長大,性子好,兩人也相熟。」
「老爺,這都是賈家人說的,如何作數?當日夫人還在的時候,也說過,二房幼子不喜讀書,整日在內閨廝混——」
林如海打斷了他,「那是以前的事,五六歲的孩子,剛啟蒙,又要讀書又要寫字,一開始是這樣的。二房的政老爺人品端方,又喜讀書,必定不能把兒子養成這樣。」
林滿就嘆了口氣,又道:「其實這麼多家產,都留給姑娘一人,也不是什麼好事兒……不如上報朝廷,再分族裡些,您有同年又有座師,又當過三年翰林,託付給讀書人,讀書人總是要臉面的,大家互相制約著,再給姑娘尋個人品好的學子,就算清貧些也沒什麼,哪怕只留下一成家產,那也足夠姑娘好好生活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