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很快就換了個話題,「你隨朕來。」
顧慶之跟著皇帝到了內室,皇帝親手去架子上拿了捲軸,在大案桌上打開,正是兩淮鹽場的堪輿圖。
「曬鹽比煮鹽要來得方便,也更便宜些,每年都有官員上本請再開鹽場。不過你說得對,兩淮巡鹽御史管得的確是太多了。若是巡鹽御史真的只做一年,這些鹽場他都沒法去過一遍。」
皇帝沉思道:「若是拆成五六個,差不多每兩三個月能看一輪,為何你要說只拆成三個?」
顧慶之道:「主要是三個人沒法結黨營私,您想:第二跟第一就差一個名次,跟第三也只差一個名次,若是換了五六個人,只有排名最後的那人會努力了,中間的橫豎都安全。」
三個人永遠沒法達成一致的意見,這還是顧慶之記憶里某個心理學實驗的結論,雖然過程忘記了,不過這個結論記得牢牢的。
皇帝仔細想想,道:「也是,所以這些鹽場怎麼分——回頭朕叫林如海來,他身體可好些了?」
顧慶之道:「好多了,就是比去年還瘦些。喬太醫手藝高超,非常人所能及。」
這麼誇人還挺少見了,皇帝道:「朕知道了,一會兒就賞他。」
「臣還有個主意。」顧慶之道:「不管是礦鹽還是井鹽,開採起來都比海鹽要麻煩,相對來說,鹽商也是傾向於從兩淮兩廣進鹽,然後賣去內地,所以兩淮鹽場是肯定要增加的。」
皇帝點頭,「正好趁這次兩淮鹽場拆分,再加幾個。」
「那不如加給鹽稅可能會收的最少的那一位。」
皇帝立即就明白他什麼意思了,「的確是好主意,他要是能把這個鹽場好好建起來,鹽稅很有可能就收到第一了。」
「還有一件事兒,林大人得是累病的。」
皇帝沉思片刻,道:「可以,他是累病的,朕後日早朝便叫他們商議此事。過兩日等他進宮,上了彈劾太上皇的摺子之後,朕便封他女兒做縣君,就不賞林如海了。」
朝廷封賞官員,最多也就是惠及父母和夫人,子女也不是沒有,多數是在兒子身上,比方一子入國子監。
但是不管怎麼說,封賞父母子女,那都是封賞官員的延伸,反推一下,連女兒都封了縣君,林如海肯定是深得帝心,可他偏偏什麼都沒有,那多半是太上皇動了手腳。
畢竟太上皇一直都上躥下跳的,尤其這半年,那是逮著機會就說皇帝不好。
權力中心的人能看出來這是垂死掙扎,可站在權力中心的又有能幾個人?
所以太上皇又要風評被害了。
「走,去吃飯。」皇帝招呼顧慶之出來,顧慶之忽然笑了一聲,皇帝回頭看他,「這又是怎麼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