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有人都有家,我沒有。”
這些以往絕對不會承認的話就這樣簡單說了出來,托馬斯這才發現他從來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了解自己。
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,但停不下來。
就像之前那樣,恐懼被布魯斯真正發現身份,但忍不住靠近,忍不住想要說更多。他總是抱著,假如布魯斯知道他的身份,知道他做過什麼,但依然愛他,這樣不切實際的期待。
“我什麼時候才能接受……接受這種失去呢?”
他已經不想改變什麼,只想要,有一天能心甘情願接受現在的一切。
布魯斯以為林肯只是單純因為酒醉而宣洩情緒,聽到最後才知道,他在向自己尋求……安慰?
或許是因為相似的經歷,也或許是因為聽眾已經沒那麼清醒,布魯斯不介意多說一些。
“失去過的那些,才將我們造就成如今的樣子。”父母,小托馬斯,傑森,甚至是現在沒辦法站起來的芭芭拉,這些都是布魯斯永遠無法釋懷的。
“我的父親、母親、養子,還有芭……”還有芭芭拉,布魯斯語氣低沉下來,“至今為止,我依然因為這些失去而徹夜難眠。”
“沒有什麼輕易釋懷的辦法,只有努力嘗試著做些什麼,努力嘗試著讓遭遇這種失去的人少一些,林肯,這就是我們要做的。”
托馬斯握緊了酒杯,酒液在他的胃裡燃燒,胸腔處被酒液撫慰的疼痛加倍返還,他抬起頭,面無表情地看著布魯斯。
他以為布魯斯會提起他失去的兄弟,父親、母親、養子,還有……
他以為還有自己的。
但不是。
沒有任何語言比乾脆忽略更讓他難受,他對布魯斯來說根本不算重要。
哪怕布魯斯曾經想要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哥哥,但那已經是三十年之前的事情,哪怕布魯斯將他們的合照放在床頭,但那可能只是懶得換掉。
所有傾訴的欲望都在此時消失,他多慶幸他在幾天前的晚上聽到了布魯斯和他的孩子的對話。
而布魯斯,和抬頭看向自己的林肯對視的那一刻,他才終於意識到,林肯&mdot;馬奇有一雙通透的藍色眼睛。
明明和火場中看到過的深海般的藍色不同,但他就是突然將他們兩個聯繫了起來。
火場裡和平時看起來的顏色不同,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。
布魯斯因為自己突然產生的懷疑而心跳加速,他回憶著他們總結出來的小托馬斯如今的特徵,和林肯一一對比。
藍色眼睛,有正常的社會身份,身受重傷,可能會以普通身份出現在自己身邊,以及對自己的保護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