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男之間開玩笑都是這樣口無遮攔,諸如“男朋友”之類的詞掛在嘴邊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,池晝跟他們這些人開慣玩笑,也沒往深處想。
不過石頭點醒了他,他最近好像是對陸深關注過度了。
人都不搭理他,上趕著幹什麼?
“我那是看他不順眼。”池晝說。
然而世界上緣分就是這麼奇妙,在池晝已經不打算再搭理陸深的時候,他們竟然在校外碰見了。
那天池晝找了片空地試飛他新到的無人機,雖然在模擬器上練習過不少次,可實際操作還是第一次。
無人機飛到視距外,偏偏圖傳在這時候卡頓,屏幕漆黑一片,他無法辨別無人機具體位置了。
再然後自動返航失效,池晝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無人機回到自己視野之中,他本來鬆了一口氣——誰知這就是最後一面了,無人機撞到障礙物,翻滾幾圈徑直砸到地上,轟轟烈烈地倒在了池晝面前。
就是那麼巧,陸深剛好就在這個時間路過,見證了池晝的狼狽全過程。
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,陸深都感受到了池晝的沮喪。他的思緒莫名其妙地聯想到前段時間,池晝來找他說話時那副截然不同的燦爛表情。
陸深那段時間其實不是故意不搭理人的。
早些年陸深的父母離婚又各自重組了家庭,他夾在中間當作扯皮的籌碼,踢來踢去的,十幾年來甚至沒一家人好好坐下來吃過一頓飯。他幾次從父親家搬到母親家,又從母親家搬到父親家,搬來搬去煩不勝煩。
對他來說也沒太大區別,到哪都是別人的家,他都是多餘的那個就是了。
前段時間陸深剛搬完一次,每天聽著熟悉的論調,和陌生的家庭強行建立聯繫。
別說是搭理人,陸深簡直是連社交的興趣都沒有。
他猜到自己的封閉狀態可能在不知不覺間得罪了一些人,但他也懶得再去理會了,反正大多數同學之間也就那麼幾年情誼。
他對絕大多數同學都沒什麼印象,但池晝不一樣。
此人主動找他說過好幾次話,用的都是拙劣的搭訕方式。
陸深事後回憶起那張漂亮又真誠的臉,猜想大概是沒有人拒絕過他,如此拙劣也能大獲全勝,所以根本無需更新搭訕技巧。
陸深事後想想也有點愧疚,只是他已經錯失了機會,池晝後來也沒再找過他,他想補救都不知從何下手。
沒想到今天這裡偶遇了。
池晝看見陸深,連忙瞪大眼睛防止打轉的眼淚掉下來,撿殘骸的手都停了,甚至想馬上挖個坑把它們埋下去。
陸深沒注意到他的動作,走上前去。
他本想近距離看看這無人機還能不能修,可它犧牲得太壯烈,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回天乏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