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鶴一沒說話,拖著行李箱和宋玉羊繼續往車站走,路過了車站前的廣場,有剛放學的小孩子被媽媽領著回家。
他聽見其中一個媽媽領著她的女兒,溫柔的問道:“囡囡今天在幼兒園都學了什麼呀?”
小女孩高興地答道:“唱歌!”
那個媽媽歪著頭,很驚訝的說:“什麼歌呀,能唱給媽媽聽聽嗎?”
“好呀好呀。”那個小女孩清了清嗓子開口了。
“長亭外,古道邊,芳草碧連天。晚風拂柳笛聲殘,夕陽山外山……天之涯,地之角,知交半零落。人生難得是歡聚,惟有別離多。”
稚嫩的童音在耳邊響起,走路走到一半的宋鶴一突然停下了。
“姐。”宋鶴一好像終於忍不住了,拽住宋玉羊。
宋玉羊轉過身,看見宋鶴一頭埋得低低的,眼淚正止不住的往下流,“姐,我發現我好喜歡他,我真的好喜歡他,我該怎麼辦?”
他對李恩年的感情始於愧疚,終於責任。總是他讓著李恩年更多,也總是李恩年需要他更多。
可是到真正分別的時候他才發現,他已經很喜歡很喜歡李恩年了,喜歡到骨子裡,將其融成了血肉的一部分,再也改不了了。
但宋玉羊什麼也說不出來。
宋玉羊回身把宋鶴一抱進懷裡,默默嘆了一口氣。
沒有怎麼辦。
能怎麼辦呢?
怨憎會,愛別離,求不得。
人生這樣的事太多了。
生離死別本來就是人生要修行的課業之一,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,避無可避。
他們能做的,也只有哭完了,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接著往下走,把這件事永遠藏進心裡,紮成一根刺,化成膿,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拔出來看一看,流著眼淚緬懷一番,或是悵然地感嘆。再重新插回去,在歲月的一次又一次重複中磨練成傷疤,刻骨銘心,化成永恆。
第40章
七年後,國際機場。
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一個身量可觀的青年人正扶著一堆半人高的行李。
青年人帶著一副墨鏡,略長的頭髮被一根小皮套松松垮垮地綁著,小麥色的皮膚和挺直的鼻樑讓人時刻質疑他的亞洲血統。
年輕人似乎在等人,一個手扶著行李,一手不斷的劃著名手機屏幕。
其間有不少男男女女拿著來和他搭過訕,但都被年輕人侷促又禮貌的笑容婉拒了。
過了許久,終於有一個不加收斂的呼喊聲打破了這個場景:“李!我在這!”
來人是個漂亮的外國男人,比那個青年還高出一塊,長著一頭金色的捲毛和一雙碧藍的眼睛,十分熟悉地搭到那個青年人的肩上,操著一口語調略微奇怪的中文,有些曖昧道:“還是你好,就你願意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