杯盞破碎,酒水與琉璃四濺,洇濕了殷紅的衣裙。
阿珉以膝扣住秦鹿雙腿,維持著半跪的姿態,欺身把人按倒,錮住咽喉,眸中映出秦鹿毫無忌憚的笑臉。
“你想殺我?”秦鹿變回男聲,笑盈盈問,“你殺得了我嗎?”
他的白髮和阿珉的紅裝糾纏一處,像紅梅上輕盈的三兩朵雪。
阿珉的黑髮也垂落而下,被秦鹿抬手握住,拉近到唇邊一觸:“殺了我,你要怎麼和‘他’交代?”
他剛才沒有叫“小鳳兒”。
和商別意一樣,秦鹿也看出了他和鳳曲的不同。
阿珉的眸色越發深沉,手上力道漸重。
秦鹿被他扼住,很快眼中泛淚,因為窒息而漲紅了臉。
「不可以!」鳳曲的意識後知後覺清醒過來,顱內傳來他堅決的抗議。
阿珉呼吸微沉,卻沒有理會,而是加大力氣。
這個秦鹿太過危險,放任下去,必成禍端。
「阿珉!不能殺人,我們不要再殺人了——」
鳳曲的話音染上了哭腔,但被壓制著的秦鹿仍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。
更甚至於,他的眉間眼底竟然掛有一絲期待,好像比起被放過,秦鹿更希望就這樣死在阿珉的手上。
“小鳳兒能聽到……我的聲音嗎?”他斷斷續續說,“哈,你們這算什麼情況?你奪了小鳳兒的舍……難道小鳳兒會被你害死?”
阿珉寒聲打斷:“住口。”
他轉念告知鳳曲:“秦鹿不除,必成禍害。”
鳳曲極不情願:「你對青娥也說過類似的話……」
“秦鹿和商別意遠比她要危險。”
「可……這也是活生生的人啊!」
秦鹿的臉色已經開始泛青,他好像根本沒有反抗的意圖。
脆弱的脖頸隨時都能被阿珉折斷,尤其在那雙挑釁的眼睛的注視下,阿珉能感受到自己異常的怒火。
這個人對鳳曲一定另有所圖。
引他們去天香樓也好、出現在觀天樓清理榮守心的後事也罷,乃至後來接手春生之案、又坐視商別意和他們的鬧劇、再有今晚這場面見——這人恐怕早就有所預見,今晚來者會是鳳曲本人。
是單純地看穿了他們的步調嗎?
還是他們無知無覺闖進了這傢伙的圈套?
亦或者……連這個人,也藏著了不得的秘密?
思慮間,阿珉垂眸與秦鹿對視。
頭頂幕籬被風一卷,徹底飛落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