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人偶的劍指著他,目光呆愣愣的——畢竟只是個人偶。
不待鳳曲反應,人偶又重複了一遍:“剖出來,它會毀了你。”
「他不是在對你說話。」阿珉道。
鳳曲愣愣地反應一會兒:“那他——”
「他眼裡的你不是你,而是百年前的傾如故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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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沒有種下“神恩”,傾如故的傳說將永遠不會隕落。
壁畫敘述著那個遙遠而真實的故事,從五人的相識到結義,再到傾如故和商瑤自願接受“神恩”,化身應須行麾下不敗的神話。
而後,劍指末帝的那天,子蠱對母蠱先天的臣服發生了作用。
在末帝母蠱的操控下,商瑤的箭射向了應須行。
他們在那一刻才知道“神恩”的含義。
商瑤的記憶永遠停在戰爭最慘烈的時候。他不能享受勝利的愉悅,也認不出端坐在龍椅之上,實現了他們共同的理想的應須行。
相反,商瑤生出了和現實迥異的妄想:
他以為自己的箭射死了應須行,以為自己親手終結了師弟的生命。
慕鍾時將兩個同伴帶回家中調養,畢生與“蠱”為戰。
然而一切都沒有起色。
商瑤的瘋癲越發嚴重,他彈不了琴,說不清話,為數不多的清醒都用來嘗試自殺。
慕鍾時的頭髮由黑轉白,嘗過的藥草數以千計。她一生不婚,都投入到醫治摯友的夙願里,直到積勞成疾,一病不起。
傾如故便在此時發現了未央的異常。
為了挽救他和商瑤,未央竟然在暗中聯絡了逃逸扶桑的世仇。他承諾用一切去交換“神恩”的解藥,哪怕要他帶領危樓背叛大虞。
他們畢生的理想險些被未央拱手相讓,傾如故又驚又憤,只身前去危樓對峙。可未央的態度依舊堅定:
“‘神恩’一旦入體超過八十一天,除非宿主死去,‘神恩’絕不易主。我從來不覺得大虞比你們更重要,應須行不捨得做,我替他去做,反正這天下,本來就有您和瑤大人的一半!”
傾如故的眼前便似天地顛倒、日月逆懸。
他聽見江河澎湃、鳥雀啁啾、雷鳴電閃、戰馬嘶鳴,萬籟入耳,卻都匯成一句奇異的囈語。傾如故只覺頭痛欲裂,未央的話音忽近忽遠,讓他聽不清晰,卻異常地怒火洶洶。
未央的臉龐突然變成了惡鬼;
危樓的一切都變得面目可憎。
傾如故不受控制地拔/出了劍。
“如故哥哥——?!”
當後世追問起危樓因何衰圮,大多只記得官兵重重圍攏了那片廢墟。九五之尊一聲令下,曾經助他起兵的江湖門派都成了篡黨逆賊。
這頂罪名就給了背信棄義的應須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