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吹玉不僅沒有繞左潛逃,反而在樹冠中定了一定,不知看到什麼,再次連躍翻縱,竟然掉頭奔了回來。
桑拂搭上最後一支竹寂奴,眯眼瞄準:“他是想攻擊不簪的琴……”
商吹玉果然於半空中回了一次眸。
桑拂眸光一定,就是現在!
她倏地放出竹寂奴,商吹玉也同時縱離樹梢,朝著白不簪的方向斜撲而去。
白不簪抱琴而避,指下越彈越快,魔音如浪如瀑,直面樂聲的商吹玉已是面如金紙——越是精通樂理之人,越會受到樂音的影響。只是空中飄移的一息,商吹玉的嘴唇已經肉眼可見地歸於慘白,白不簪眯目促弦,將樂音奏至最高昂的高潮。
就連一旁的桑拂都感到臟腑劇痛,弓腰乾嘔起來。
商吹玉一腳踏在了那枚空中飛馳的竹寂奴上,緊接著借力一縱!
他的目標,不是莫飲劍、不是白不簪,而是那個自始至終都專注於石門的燈玄。
感受到和自己相擦而過的疾風,白不簪滿目錯愕,指下琴音一滑,以一個荒謬之至的結尾暫停了她的魔音。背後石門已然半開,刺鼻的腥臭席捲了所有人的鼻腔,原本距離石門最近的燈玄,就這樣被商吹玉徒手撲開。
眾人再回神時,商吹玉屈膝半蹲,已然擋回了石門跟前。
重弓滾落在地,商吹玉拄箭支起身體,脆弱的箭矢猝然壓斷,他也跟著重重地摔了下去。
饒是如此,商吹玉依舊死死攔著石門,雙目一片赤紅。
所有人便眼睜睜看著那張俊逸出塵的面上沾滿泥灰,那樣執著地瞪著他們,從雙耳緩緩流下兩行血跡。
石門後終於現出的少年左手持劍,身上淌落的血則浸潤了石門前的泥土。
“吹玉?”
商吹玉背影微僵,試探著轉過半臉:“老師……”
可他終究沒能撐到最後,單薄的身體轟然頹下,緊握斷箭以支撐身體的手都已滲出鮮血。只有最後一句話艱難地吐出:“……快逃。”
鳳曲瞪大眼睛,搶在商吹玉徹底墜下之前抱住了他。
一身血肉模糊,只剩一張臉還勉強能看出幾分人樣的少年抬起雙眸,冰冷的目光逡巡在五人身上。
莫飲劍愣愣地看著這個幾乎不成人形的“目標”:
“我草,怪物……”
他的身上除了血還是血,除了臉和持劍的左手,簡直像是用血和肉做了一件衣裳。在深刻的傷口處,甚至能隱約窺見森白的骨頭,莫飲劍不敢想像,這個人該是經歷了何等的地獄才會淪為這副德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