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比起未央前輩那些舊事,我還是更好奇誰能傷了一刃瑕。”
“他在群英榜上也才區區第十,用不著高看。”
“說起群英榜,到底是誰編的?一刃瑕的排名似乎比‘搖光’要低,但我覺得一刃瑕還更嚇人。”
秦鹿冷笑一聲:“自然是些閒人編的。”
“閒人也得有個來處嘛。”
秦鹿慢條斯理地抿一口酒,時近盛夏,窗外已經有了蟬鳴。但商吹玉給鳳曲選的客房總是好的,雖有蟬聲,也有清風繁花、流水潺潺,算是靖和縣裡難得的清靜地。
好像一瞬間蓋過了前些日子的刀光劍影。
那些草木皆兵、風聲鶴唳的緊張都隨之淡去,恬靜美好得像一場夢。
秦鹿道:“我曾是閒人門下的一員,閒人就是在這樣風景如畫的明城長大,窮其一生都想把這份太平光景帶到大虞的每個角落。”
鳳曲隱有所悟:“你說的該不會是……沈大人?”
“是。”秦鹿說,“我也和你說起過。朝都的流風書院,是謝昨秋的師門。沈呈秋從前也在那裡授課,我麼,年幼時有些緣故,也逗留過朝都一陣,所以和謝昨秋、偃師珏都曾是同窗——我說的是偃師珏,不是‘玉衡’。”
鳳曲便知他言下之意,表情漸漸沉了下來:“話說回來,他倆又怎麼樣了?”
“你真當本座無所不能?這兒是明城,不是瑤城。”
“誒——”
鳳曲被他彈了一下腦門,雖然沒什麼感覺,但秦鹿笑眯眯的模樣實在久違,他便忍不住捂頭呻/吟一聲,賠笑說:“姐姐,我確當你是無所不能呀。”
秦鹿指尖一頓,半晌才回過神來,哼笑說:“這‘姐姐’倒越叫越順口了。”
“我也聯絡不上偃師珏。他們兄弟的恩怨不是外人能摻和的,皇帝也是利用這點,才讓他們兄弟分別擔任‘七星’和‘守樓人’。
“此番偃師珏拉你下水,於私,我殺了他泄憤都不奇怪;但於公,我也知道他作為‘守樓人’要牽制‘玉衡’,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捨身入局,機關算盡……不說同情,但也算有幾分欽佩。”
鳳曲愣住了:“他是守樓人?不是說守樓人和七星都是‘偃師珏’的名字——”
“他們兄弟從出生起就共享著一個名字。或者你也可以理解為‘玉衡’,那個弟弟,從一開始就是偃師家的棄子。他能活下來,起初是乳娘心慈,後來的十多年,就是偃師珏這個哥哥自己愚善。”
秦鹿淡淡道:“面對神鬼之說,你的敬畏是把拼死得到的舍利珠還給燈玄,別人的敬畏,就是把不祥的東西斬草除根。”
他的語氣輕輕淡淡的,好像只是在說“玉衡”的過去。
可鳳曲越聽越覺得心驚,甚至從“不祥”二字里聽出幾分咬牙切齒,莫名地,又聯想起秦鹿時常被人議論的白髮金瞳。
……不祥的東西……就要斬草除根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