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非細看,絕對猜不到這位就是群英榜上赫赫有名的空山老祖。
就在空山老祖的對面,落座了一位頭戴竹笠、身披蓑衣的身影
他像是千里迢迢地趕來,看上去有些風塵僕僕。但他手執白子,下棋時全神貫注,絲毫不見懈怠。
不同於空山老祖融於自然的氣勢,他更年輕,氣息也更凌冽,腰上懸系了一把短刀,而在棋盤邊上,放著男人真正的武器——一把銀光閃閃、惹人注目的長戟。
“啪”地落子,男人對空山老祖一笑:“老祖,請。”
空山老祖拈鬚不語,看也不看便再落一子。
男人的臉立即垮了下去:“哎呀呀,果然不是老祖的對手……”
“是你藏拙太過,對著老夫也敢不上心。”空山老祖放下棋盤,從容地站起身來,“你這番過來,只是為了和老夫下棋嗎?”
他原本不欲在觀天樓見客,可客人自覺要求到此相聚,正好方便了老祖。況且二人多年交情,空山老祖也不覺有什麼不便,索性答應了他的要求。
男人笑眯眯跟著起身,摘了竹笠眺望遠月:“下棋當然要緊。暑熱過了就是秋冬,北方又要難熬了。”
老祖卻搖搖頭:“何謂南北?凜冬之時,不過是唇亡齒寒。秦鹿也是想通了其中關節……可惜,他還是年輕,天下興亡其實匹夫能改。不過以他的性子,有心就不錯了。”
“看來他選擇的那些同伴,您都不太滿意?”
“大致掃了一圈,出身根骨是無可挑剔。除此之外,卻也沒什麼特別。”空山老祖頓了頓,面上流露憾色,“比起呈秋、九洲和淮致,還有你……”
男人笑了笑:“您怎麼又提故人了,今上可聽不得這些名字。”
空山老祖又是一聲長嘆。
天幕低垂,讓人幾乎喘不過氣,心尖就會不自覺地漫上絕望。
空山老祖垂首嘆道:“老夫老了,當然就少不了回憶從前。”
“老祖預備如何考驗那些孩子?”男人說,“念著故人無甚用處,總要把孩子們拉扯長大。如果連四大門都挑不出苗子,我也得加把勁再從坊間找呢。”
空山老祖這才收斂悲色,籠袖述道:“鳳儀山莊的兩個都不錯,不過那個哥哥……已經是旦夕之間,他自己也有自覺。弟弟的武功並無疏漏,攻守皆宜,心思縝密,但他絕不具備勝任‘盟主’的才能,至少現在還不具備。”
“哦?他差在哪兒了?”
“他有心魔。只這一點,就差他哥哥千倍萬倍。”空山老祖轉過身來,“更何況,比心魔更要緊的,是他從未有過抵禦心魔的打算。這樣軟弱的性子,擔不了救世的命格。”
男人微微頷首:“商吹玉確實可惜。或者商別意體格不那麼弱的話……這多半也是鳳儀山莊的劫吧。”
“五丫頭和莫飲劍更不用說。他倆實力不錯,可立場生來也便定了。除了一刃瑕還有一點轉機,他的軟肋很容易找。但是秦鹿此番同他結怨,再想拉攏,太難了。”
“他不就是有心的麼?一刃瑕不是同盟就是死敵,如果把他逼到對立的位置,我們就不得不請秦鹿和他選擇的小孩們出手了啊。”男人搖頭失笑,“——那麼,太平山那個小姑娘,您又怎麼看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