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空山老祖沒了,玉城就是莫憐遠和曲相和的天下,我能保你這一回,是老祖死得慘烈,曲相和也不是毫髮無傷。
“今夜一戰你看清楚了,江湖就是這樣身不由己,你死我活的地方。曲相和縱是人品低劣,天下第一的武功卻不是假話。秦鹿勸你退出,確是為你著想。以你現在的心性武功,卷進這裡,無異於稚子懷金過市——曲相和和他主子不會那麼輕易放走了你。”
鳳曲默默聽著,問:“您也知道秦鹿?”
男人一笑,抬手和他交握。
男人道:“鐵匠鋪外,我們見過。”
鳳曲恍然大悟:“是您!”
那個據傳是空山老祖麾下之人,為了劍胚和莫飲劍爭執的打鐵鋪僱主。
“傾鳳曲,傾九洲的兒子。”他的目光落在扶搖劍上,“我一見你就知道你的身份,那是我師父鑄的劍。”
鳳曲低頭看一眼扶搖,不知是不是錯覺,扶搖竟也跟著低吟起來,好像在回應男人深沉的思念。
男人定定看了一會兒,問:“可否讓我看看它?”
鳳曲道:“家母生前身經百戰,劍身可能有些殘缺……”
說著,他還是連劍帶鞘遞了過去。
卻見男人面上一怔,接著狂笑起來:“家母?你說它是傾九洲的劍?——哈哈哈,扶搖性情溫和平正,怎麼可能是傾九洲的劍?!”
他接了劍去。
扶搖一入他手,宛如魚回滄海,悠然遊走,颯颯英爽。
鳳曲目瞪口呆:“扶搖不是我娘的劍?”
男人一面舞劍,一面朗聲回答:“家師乃是大虞皇室御用的鑄劍師,他造的劍,除非皇室,誰敢佩用?”
鳳曲如遭雷劈地僵在原地,眼見那柄褪色的劍穗迎風招展,他的心神卻再也不能聚在扶搖劍上。
取而代之的,是深徹的心驚和困惑:“我娘……真和皇室有所關聯?”
其實他早該有所覺悟。
劍柄上刻了四爪的龍,形神兼具,怎麼看都不是傾九洲能用的劍。
只是傾五嶽不肯解釋,他就只好一廂情願當作是哪位皇族子弟送給傾九洲的佩劍——
現在想想就更荒謬了。
誰會送人一把只有皇室能用的劍呢?
男人舞了數十招式,盡興後終於放慢腳步,滿目不舍地把扶搖抱進懷中。
他愛憐地撫摸著扶搖的每一寸劍身,鳳曲沒有謙虛,這把劍在傾九洲手上那幾年實在飽經風霜,已然談不上是一把多漂亮的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