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又感動又好笑又離譜。
鳳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走到這裡。
也許他早就該來,至少在和慕容麟的談話之後,鳳曲發現魂不守舍的自己好像總是會不自覺地向商別意靠近。
可能是因為他很聰明,又很親切,不論心裡怎麼想,至少表情和言語都不會直白地說“你這個傻子”。
但還可能是因為……
“那晚的行動很失敗吧?”映珠問,“他們不僅漏算了一刃瑕的造訪,更低估了紫衣侯的武功。我聽說,計劃里唐惜朝那群人就該打到紫衣侯的面前,燈玄大師和慕容麒應該給紫衣侯造成重傷,最後公子只需要補上致命的一擊……都那樣了,公子為什麼還要上呢?”
秦鹿接過話頭:“‘君子不悔’放在那裡的時候,他就已經死了。上與不上,是由掌握棋盤的莫飲劍決定,不是他能做主的。”
眾人踏進了義莊,商別意生前喜靜,囑咐過不要過早告知山莊,更不要大操大辦,大家都尊重了他的遺願,所以連數日的守靈都只是在義莊進行。
聽罷秦鹿的話,映珠有些出神:“……真的嗎?那時就已經死了?”
“‘白虎’只在人彌留之際才會覺醒,所以他在入水前就吞了毒藥。”秦鹿默默看向莊內唯一的一副棺材,裡面躺著玉城的異客,他的知己。
鳳曲卻驀地打斷了他:“不是的。那時他沒有死。”
三人同時望了過來,秦鹿眉宇微抬:“為何?”
鳳曲停在門邊,遲遲不敢靠近商別意的靈柩。不知過了多久,久到三人都已經不再期待他的答案,鳳曲才說:
“他知道我的身份,他從未對我下過殺手。”
“是啊!”映珠道,“公子很清楚鳳曲少俠的身份,他在最後時刻也知道不能傷害且去島的弟子……”
“不是的。”鳳曲定定地說,“他是知道……我是共犯,是‘幫凶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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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從曲相和的殺招下救走“白虎”的瞬息,能感受到那具身體突然的放鬆。但緊隨其後,“白虎”又緊繃起來。
不是因為曲相和的殺氣,更不是因為對自己的敵意。
二人同處絕地,鳳曲在一剎那,聽到的是和“白虎”一樣的東西。
——那是岸邊百姓壓抑的悲泣,是無數猶如詛咒的祈禱。
“站起來……站起來……”
就像且去島上大家的呼喚:“大師兄……大師兄……”
因為他是值得信賴的人,才會聽到這樣誠懇的祈求。
而被人們信賴、被人們依靠,給人們帶去絕境中的希望——那正是他的一生苦苦求索的東西。
那似乎就是他一以貫之的“道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