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弦道:“我們要轉移青娥。”
常自珍立即不安地起身:“出了什麼事?有誰找到了這裡?是‘鴉’?還是朝廷的人?……要走的話,還得收拾包袱,現在就動身嗎?”
燈玄只得出聲叫停:“弦姑娘,小僧不太明白你的擔心。你們就在這裡,分明平安無事,這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麼?”
五十弦這才定了定神,撫上穆青娥柔軟冰涼,久無動靜的手:“……‘神恩’。鳳曲投靠了朝廷的話,剩下的‘神恩’就不剩多少了。他們……他們一定會找過來……”
她的頭埋了下去,無聲地罵了句髒,“為什麼劇情……一點都沒有改變嗎?”
聽到“神恩”,常自珍的臉色也變得灰敗:“他們還是不肯放棄‘神恩’。”
燈玄心頭微動,一個荒謬的猜測浮出水面。
長期以來,他都抱著對常自珍和五十弦十足的尊重和體諒,對於且去島上的災變,燈玄一句都不曾過問。
而今事關“神恩”,這個間接毀滅了覺恩寺的禍根,就容不得他再猶豫:
“敢問,穆姑娘為何會和‘神恩’扯上關係?”
常自珍喉頭一滾:“這——”
五十弦沉默地握著穆青娥的手,半晌,她道:“‘太陰’。‘鴉’從十方會手上搶走的‘太陰’,被植入了江容的身體裡。
“但江容的體質未經調養,強行容納‘太陰’只會讓他神智全無,不日就要爆體而死。”
燈玄的目光也轉到了穆青娥的臉上。
半年如一日,她的神情始終從容淡然,看不到一絲痛苦的跡象,好像真的只是睡著了一樣。
在鳳曲的隊伍中,穆青娥或許是最不起眼的那個。
燈玄對她的印象是一位極其沉靜的女子——而她背後實際是暮鍾湖案的慘烈。
假如忽略了這樣鮮明的對比,就會忘記她的“沉靜”的本質。
忍耐。
“那時候,鳳曲還在昏迷,青娥卻有意識。”常自珍道,“她就拉著我的袖子,喊我‘師父’,說……她難逃一死,不如把江容體內的‘太陰’剖給她吧。”
五十弦崩潰地撲在穆青娥的身體上,淚水一層層濡濕了覆蓋的棉被。
燈玄問:“小僧知道九九八十一天的限制,但既然能剖出來,為何一定要移入穆姑娘的身體?”
常自珍慘然一笑:“只要時日夠短就能擺脫‘神恩’?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。這東西一旦入體,就會不知疲憊地往臟腑乃至頭腦里深鑽,直到遍布人體的四肢百骸,足以操控宿主的身體乃至思想……